秋分

  又一次夕霞笼罩大地,透过窄小模糊的玻璃窗,我隐约中看见瘦弱却高大身影一动不动的眺望远方,不禁摇了摇头,蹑手蹑脚的靠近外公,轻轻为他添上一件薄薄的外套,静静地陪他观赏,然却颇为不解。听外婆说,自外公生病以来,每年的秋分他都如此。

    儿时的我最爱写晚霞,写它时而活泼的玩耍嬉闹,时而不着调变换着动物世界,更有趣的是红彤彤的它拥抱每一个人,默默传达绚烂的静好。可是,我从未真正的去了解它。看着外公病态的脸庞上炯炯有神的双眸,仿佛他已沉浸在一种无法言说的升华之中。呆滞的我有些默然,无法理解在自然不过的景观怎么就给了外公如此之大的感触。

    未待我深思,浓浓的饭香便一丝一丝穿过我的鼻孔,直冲我大脑神经,诱的我空荡荡的肚子闹起来了脾气。饥肠辘辘的我悄悄的踱进厨房,正准备使出自己的“九阴白骨爪”时,伴随啪的一声,“快去洗手”外婆故作生气地责怪了我一句,我笑嘻嘻的做了一个鬼脸溜了出去。当我甩着湿漉漉的双手回来时,正遇上“气鼓鼓”的外婆向外公控诉妹妹的调皮,小妹妹嘟囔着小嘴撅的老高,一脸不满钻进外公的怀里,像小猫一样蹭了蹭,弄的大家哭笑不得,外公则一脸溺宠的揉揉她的软软的头发,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而此刻的我却惊奇外面的天,那些红似火的晚霞似乎在我眨眼睛没了,而屋内早已打开了明晃晃的节能灯,更让我惊叹的是今日晚饭之丰盛,我明明记得,明日才是中秋佳节团圆日啊!

      外公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笑呵呵的问我秋分有何意义。这自然难不倒颇懂地理的我,毫不犹豫的回答,秋分乃二十四节气之一,每年的九月二十三定位秋分,在这一天昼夜等长,也是昼长夜短到昼短夜长的分界线。这个回答可以说很官方了,可是看着外公神秘的表情我就更加疑惑了。难道还有其他的意思?

      这端稍纵即逝的晚饭结束后,黑幕已经完全降落,我不禁有些腹诽,未免太神速了一点。待我洗漱之后,外公又消失了。经外婆指点,我终于在院子里发现了熟悉的身影,以及那一轮皎洁的月亮。我已经很久没有赏过明月了,平时总是遗忘,而往年的中秋佳节却又阴雨绵绵。曾有伟大诗人杜甫说过“秋分一夜停,阴魄最晶荧。”现在看来,最为精确不过了。不多时,外公便自回房间休息了,只是,我无法忘记他高大的身姿已略显佝偻,以及他的脸庞释放的悲伤。那时,我也只当他是思念我的母亲和我两位舅舅了。

      许多年后,我才醒悟,也许,每年秋分观赏夕霞的外公只是在道别,他不知遍体鳞伤的自己是否可以顺利度过难熬的秋冬,迎来新一年的秋霞。而那一轮皎洁的明月,所寄托的不止是对儿女的思念,还有一个被病魔缠身的老人对生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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