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皆可拥有一份诗意

忙碌的一天结束了,此刻坐在电脑前,已是十点多。不过,每天已养成要敲一敲键盘的习惯,不管有没有流动的思绪,有没有涌动的情感需要表达,这种与文字的相拥几乎已成生命的本能。

假如,一个人内心有着美好的情感,有着诗意一般的情怀,有着天空一般纯净的心,但他不通过文字展现出来,那么要让人发现他内心的美好,那其实是很难的。文字是一个出口,它虽然不能表达最究竟的实相,但它可以将实相的外现大致地描摹出来,以传递一种真理,一种价值,一种人与人相互理解的温度。我想,这也是人生之诗意的一种体现吧。

而这个权利,人人都是可以实现的。记得小时候父亲很喜爱对联,他常常跟我讲古人互对楹联的趣事。这种经历,让我对文学产生了一种朦胧的向往。儿时没有什么纸张,父亲经常用烟盒作纸,在上面记录一些东西。这些小小的烟盒纸片,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也承载着独有的文学艺术之美,将一个农民对文化的敬重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

这几年在街头,我认识了一个卖菜的老伯。这个老伯将近八十岁了,他自种蔬菜,挑着担子在街上卖。每次经过我的店子,他都要拿出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字迹的16开纸张,让我复印二十张,送给有缘人。这张纸上,写满了一些不知所云的问题,涵括人文、哲学、民俗等,他说谁能准确回答一个问题,就付谁100元钱作为报酬。但这几年来,他竟然找不到一个能把问题回答出来的人。

这位老伯真在寻找他要的答案吗?其实世上的许多东西并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因为人与人的观念千差万别,有人即使给了他回答,他也持否定态度。与其说,他是在向外寻找一份答案,不如说他只想活在自己的理想国度里。或许,这也是他独有的一份诗意吧!

发现老伯的诗意,还源于一件小小的趣事。有一次,街上来了一帮子做直播的年轻人,他们一边直播,一边朝旁人扔一些五元的小红包。这位老伯那天刚巧也被塞了一个红包。然而老伯拿着红包却产生了一份羞耻心,他将红包塞给旁边一个女人,那女人不要,他就又拿了红包走到我跟前,话也不说,一把塞给我就赶紧跑了。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同事一解释我才明白,我就快速地追出去还给他。谁知他推搡着坚决不要,硬是生气地再次丢到我店里又朝外跑。我只好又追出去,跟他讲道理:“您老人家岁数都这么大了,年轻人给您一个小红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要是我拿了这个红包,我心里才有愧啊!”好说歹说,总算让他收下了。

一个菜农,很辛苦地种菜卖点钱,但他从未有过“小气”的时候,他保持着他独有的清高。他的诗意也表现在他的孤傲里。比如,我准备免费帮他复印时,他坚决不从,我只好象征性地收取一点费用,他偏不肯,一定要在最低价的基础上加点钱塞给我。他还多次想把菜送给我,因我家自种了许多蔬菜,跟他好一番解释,他才作罢。

谁说诗意只属于文人?无论是从父亲身上,还是从这位老伯身上,我都看到了一份清纯的、不被贫穷所裹挟、不被环境所湮灭的真正的诗意。真正的诗意其实不在远方,不在没有尘埃的书房内,而就在当下的烟火中,在疲劳后放下一切的微笑里;在抬头望向天空的眼神里;在纯纯的没有机心的孩子般的好奇里;在盯着虫儿出神的凝眸里……

诗意是如此简单,简单到不需要什么做为依托;又如此复杂——当充满了算计,充满了欲望时,诗意已经不复存在。

愿人人都能活出一份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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