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香味传进秋双的鼻腔,那是做好的汤在关火前加入香菜、小葱,淋入香油后散发出的特有味道,秋双狠狠的嗅了两下,汆汤饺子的影像浮在她的脑海,加了酱油的汤色里漂浮着一个个肚皮鼓起的饺子,手工挂面交织在饺子周边,汤里还有肉片、豆芽、海带,汤面撒有香菜、葱碎,泛着油花,腾腾升起的热气把味道传到更远的地方...这是秋双家乡大年初一必吃的早饭,有个吉祥的名字金线吊葫芦,寓意兴旺团圆。
走出楼道,扑面而来的寒气打断了秋双的思绪,南方冬天雨后混杂的味道占据了她的鼻腔,秋双再次狠狠的嗅了再嗅,那份香味消失了,好似它从来就未存在过,泪不由得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在异乡的寒冬里这份香味勾起了秋双极力想隐藏却一刻不曾忘掉的伤痛,她的父亲做的汤也会飘出这样的香味,但现在秋双却再也吃不到了,她的父亲从查出病因到离世只有短短半年,有的时候秋双会认为父亲的大限并未到,离开不过是父亲自己的选择。
秋双的父亲善于调味,曾不计其数的做过飘这种香味的汤,懒床的她多少次在这样的味道中醒来,那是镌刻入心的记忆。阿德勒曾说“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秋双经常会恍惚自己的童年到底是幸福的还是不幸的?若说幸福,母亲的刻薄如同梦魇般缠绕她,凡和家扯在一起的事,都无原则可言,底线一再被被踩踏,秋双因此变得孤僻,敏感,一度认为自己不配拥有亲密关系。若说不辛,类似这样的香味至今让她坚信自己是被爱的,并且从未被抛弃。
昨晚秋双又梦到父亲,不同于以往,这次的梦里没有语言和情绪,只有父亲清晰的容颜和一个侧影,相同的是父亲脸上依旧没有笑容。对于父亲的离开秋双是有执念的,她不认为父亲是安详圆满的,虽然她嘴上如斯和别人说。她自认为父亲的心结不是钱和时间可以解的,所以生命最后的尽头父亲选择沉默,沉默就是无奈,而秋双就把这份沉默幻化出无数种原因,庸人自扰之...
秋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天空也应景的飘下雨丝,想到痛处秋双忍不住抽泣,失出声来,引得迎面而来也要拐入桥洞的路人放慢了脚步,秋双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努力平息着,等待着路人超过她,不被人注视她会自在一些,只是到走出桥洞,那个看起来很急的赶路人依旧没有越过她,这让她很感动,她觉得路人一定是察觉了她的异样,善意的不打扰她,不识破她,秋双的心里升起一丝温暖,她忽然意识到父亲的沉默也是出于这样的善意,不想打乱儿女的生活,不说破那份离别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