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门的时候,他坐在床上,双眼泛红,明显刚哭过。我有些诧异,因为这三天,我和妈妈才是他嘴里不讲理的人。
不知道他的眼泪是为了什么,是因为兄弟电话里的咄咄逼人,还是因为女儿的一意孤行。我不想问,要是为了兄弟,我怒其不争,被亲三哥一步步把祖产霸占,却只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惹不起就躲;要是为了我的不懂事,我哀自己的不幸,说了很多遍我不是为了利益去争,而是要表明态度,他却只是手一挥头一犟,话里刺我丢了西瓜捡芝麻。
“事情到此结束,”我说道,“弄不上了我也死心了,但和三叔家是彻底断往来了。”
他横我一眼:“早和你说了,他家就是不讲理的人,你别想这心思。他那人……”
我没等他说完,接着说道:“我和老二家说了,他家产证还没结,等到他家结的时候,愿意给你一间小屋立户的话,将来拆迁我什么都不要,全是他家的,我可以写起手续给他。”
“你总是麻烦别人,去为难他们干嘛?”他又唠叨道。
“你是那村的人,爷奶留你的东西被霸了为什么还要顾表面兄弟情,当时大屋留给他用是为了他能对爷奶好点,结果把爷奶锁门外,死都没能进老宅,已是不孝了;未经你同意把你唯一的小屋拆了重建,说的好听还是你的,现在翻脸不认,你怎么吃得了这口气?”我心里还是气愤,语气还是冲人:“尽人事,听天命,我没想着能弄到,但不能不去争,也不能忍着这口气还对他笑脸相迎。如果老二家能操作,你的名额不要浪费,我情愿什么好处都不得,只愿他能帮我顺了这口气。”
“随你随你,随你们去!”他又是手一挥头一犟,满脸的不赞同。
我转身出了房间,为这事奔波一天,一直在捋那些陈年旧事,头疼的厉害,今天是最深刻体会“人善被人欺”“得寸进尺”这些老话的含义的一天,也明白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家再厉害也就那几个人几张嘴,怎么三十年前兄弟三家加老父母都被他家给弄怕得了阴影,直到今天还怕作对,唉,家传,我心里叹气,暗暗警醒自己,任何时候,还是靠自己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还是有所收获的,我安慰自己,以后不用和讨厌的人虚与委蛇了,哪怕一年只有一次,我也早受够了。
昨天邓颖超忌日,网上传周总理那句“我这一生都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唯你,我希望有来生。”
我也是个唯物主义者,可唯有一点,我希望死后真的有地狱存在,愿人死后在地狱中为自己一生的善恶做好清算奖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