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甲地到乙地，方法很多。没钱，可以步行。对，没钱，健康一点。
脸皮厚，可以蹭车。车是好车，车身全实木，空间很大，我这样的胖子拉上十个不成问题。有一定的尾气排放，这个问题不大。最主要的是尾物排放，排气口下面加一条麻袋兜住也就能基本解决。不是马车，不是牛车，驴车。
有两块钱，那就三轮伺候。自己花钱了，硬气。三个轮，就比两轮驴车快。有篷子，遮风挡雨。怎么看怎么说怎么比，都是顶级享受。
眼前这列缓缓停下的火车，现实中，第一次见。我呆呆望着它。在想什么？肯定是想上去。但作为一个长年健康出行的人，最现实的问题就是，没钱上车。
列车员下来了，又细又高，搭配上制服，漂亮得不像好人。我一无所有，没什么可以引起坏人的兴趣，但心中还是填满恐惧。就好比公元1582年6月，本能寺之变随后几天，京都周遭各村的光棍懒汉地痞流氓组成一支勤王部队，嘴里嚷嚷着去救信长，实际是闯入各村发泄兽欲。大姑娘小媳妇自然要恐慌，因为她们不仅有这些恶棍需要的，而且很富足。可是那些老太太也闭门不出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就没什么必要了，因为……因为他们刚集结起来就被消灭了。
其实，转变一下思路，就会发现，好人都活在课本里。所以，生活里就应该遍地坏人。坏人多了，还真就不当回事儿了。自然就谈不上害怕。
更何况，这个坏人还是来帮我的。
她在我面前蹲下，拉着我的手说：
“不要再装小孩儿了。做你该做的。”
然后，她塞我手里一张纸，很硬。
“这是两年后的车票。快点上车。”
我根本记不住任何一张漂亮的脸，以致多年后，常常想缅怀一下她的音容笑貌都成空。丑的人，却总是一眼就难以忘怀，大概是同类之间的亲近感使然。
她说我在装小孩儿，不是很对。我觉得自己真的不是小孩儿，但不知为什么在这样一副躯体里，并没有刻意去假装。就好像一个胡子拉碴的大老爷们儿，进入游戏，随机分配了一个美艳的女性角色。这不是他的错。当然，后来他学会了用变声软件把自己伪装成萝莉以配合自己的游戏形象……简直是王八犊子。
上车的台阶很陡，手脚并用才爬上去。刚站起来，车票就被扽走了，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车厢门开了，里面坐满了人。阴暗的车厢里，昏黄的几抹灯光，大家脸上都挂着微笑，令人不寒而栗。不论脸的美丑，这表情都透着说不尽的诡异。
“这是给你留的座儿，过来吧。”
随着一串剧烈的咳嗽，我又回到了阴冷的“病房”。一只黑猫卧在我腿上，尾巴尖在我眼前挑来逗去，湿湿的。
“记住，你还会回到刚才的场景，只不过，不再是小孩儿了。现在你可以休息一下。”
“这是哪儿？”
“管它呢。能活着不就很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