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海的老人

还记得我上次提到过的那个丢了ipad老人吗?那天,他在学魔术之后,把ipad落在邮轮的酒吧里了。

两天后,我们又在甲板上看到了他,那是个明媚的下午,阳光灿烂,没有一丝风,远处的甲板上有对情侣在嗮太阳。老人正站在甲板上聚精会神地听海,他的后背微微弯曲着。

为什么说是听海?因为他已经看不见了,他微弱的视力只能看到眼睛前面十厘米的地方,如果你站在离他两三米的地方,他可以看到有影子在晃。

对他来说,想看到大海,基本上已经是个奢望了。我问他:“找到了你的ipad了吗?” 他说找到了,他很开心,依旧是儿童般的笑脸,显然,他已经从声音辨别出了我们,他又说了一遍:谢谢!

这次我才发现,他并没有我想的那么老,他最多六十岁。他的神情告诉我,这个老人对一切都充满了渴望。

眼前的这位老人让我想起迟子建的一段话:“在我眼里,一个人的身体里藏着好几盏灯,照亮我们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我们的眼睛、耳朵、鼻子、舌头和手,都是看不见的灯。眼睛是视觉之灯,耳朵是听觉之灯,鼻子是嗅觉之灯,舌头是味觉之灯,而手是触觉之灯。当一盏灯熄灭的时候,另外的灯,将会变得异常明亮!

站在海边的老妪,她的视觉之灯熄灭了,但听觉之灯明亮着,她依然能听到大海的呼吸;嗅觉之灯明亮着,她仍能闻到大海的气息;而她只要弯下腰来,掬一捧海滩的沙子,就能知道大海怎样淘洗了岁月,她的触觉之灯也依然是明亮的。

我相信那个老妪感受到的大海,在那个静谧的午后,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强烈,因为她有一颗沧桑的听海的心。

看来世上没有什么事物,能够阻隔人与大自然最天然的亲近感。”

迟子建说出了我的心声。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看不见的老人在听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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