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书的二三事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小时候在农村,白天,尚且有农活要干,占据了很多空闲时间;晚上,连电灯都没有,乌漆麻黑,哪还能有什么娱乐活动,要是能捧本闲书在煤油灯下打发时间,是最美妙不过的了。

我们家里世代务农,根本没有闲书,就连我和姐姐的旧课本,都全被拿去当厕纸用了。幸运的是,邻居家的爷爷是当年稀有的大学生,家里有一些藏书。他家有五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是重点培养对象,那时正读高中,他也会时常给儿子买书,每到他家搞大扫除时,我都特别高兴,总能捡到一两本被清理出来的书,印象里,《包身工》《三国演义》等,都是从爷爷家的垃圾堆里捡来的小人书上了解到的。只可惜,农村搞大扫除次数太少了,一年就一次,一次要等一年。后来,还在他家垃圾堆里捡到了一本破损的《罗斯福传》,真是令我欣喜若狂。自此,世界在我的眼里变成多彩的,立体的了。

等到读小学五年级时,有个跟我关系较近的同学,她家居然有梁羽生的武侠小说,而且是成套的。我那时看书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为了有书看求爷爷告奶奶,终于有书看谢天谢地,哪还管书籍内容是否血腥,是否浓情蜜意,你侬我侬。不过,当初关注的点好像也全在侠客的豪情万丈,武艺高强上。

我不知道当时是用什么条件让同学同意借书给我看的,而且还准许我带回家来看,大概就是我帮她扫地,或者是每天一大早,借作业给她抄吧。

下午放学回到家经常要放牛,割鱼草,割猪草,武侠小说又都是大部头的,所以在学校我得争分夺秒地看。

我上学时是老师眼里遵规守纪的好学生,当然不会在上课时看,我利用的是中午的午休时间。农村的小学,中午午休都是班主任在讲台守着,学生趴在课桌上睡的。我还能特别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景——午后阳光晴暖,窗外鸟鸣啾啾,老师在讲台上批改作文,我的课桌上则放着一本课外书,我一页一页地贪婪地翻看着,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常常是起床铃响起,才如梦初醒,咽一口唾沫,恋恋不舍地合上书,放进抽屉……

姐姐高我两级,后来她去乡里联合校读初中了,接触到的同学是四邻八乡的,有的同学父母是做老师的,是乡公社的干部,比普通农民要重视孩子的学习,也知道怎么去提升孩子的学习,有部分家长会给孩子订些杂志,《小溪流》《意林》等。那时,姐姐周五回来总会带上一两本杂志,那样的周末我无比期待。

姐姐带回来的杂志也不是白给我看的,那时家里比较轻的农活,像放牛、做饭、洗碗、洗衣服这样的事情都是我和姐姐分担。为了让她同意借书给我看,我主动包揽下分配给我俩的所有的活,尽管我很害怕那头追赶过我两次的大水牛,那个畜牲有次竟从山上一路狂奔,把我追到了家里,我一路哭一路叫,最后在家门口的打谷场上,因为它上不来台阶,妈妈也赶过来解围,才化险为夷。尽管我很讨厌每次洗完碗手都是油乎乎的,因为那时没有洗洁精,用淘米水洗终归是不能完全去除油污的。可是为了看书,我竟都能忍受。

正是因为年少的经历,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对书籍、对文字,都葆有浓厚的兴趣。可惜,现在,物质不像以前那样贫瘠了,想看的书随时都可以到手,原来那样浓厚的兴趣却变淡了,甚至消失了,不知是被生活消磨掉了,还是因为现在不如年少时那般纯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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