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写崔婴这个人很久了,在读到左传《崔杼弑其君》时,我听着那首《千年风雅》脑海中不禁出现这样一个人,他独坐窗前,轻研起墨,提笔间便将一个王朝的兴衰荣辱记录下来。历史上每一个鲜活的人物都是由这样的人,一丝不苟的记录着。
史官,也许会像司马迁一样让后人记住了他的身世,也许有的人只能留住一个职位名称,太史。他可能会出现在史册,可不会留下名字。
太史书曰,崔杼弑其君,崔子杀之,其弟嗣书,而死者二人,其弟又书,乃舍之,南史氏闻大史尽死,执简以往,闻既书矣,乃还。
每每读此,我心中不禁热血翻涌。史官们秉笔直书,不畏皇权不畏生死,这是文人的气节,也是作为史官能够将真实万世万代传于后人的一种力量。
感谢这些人吧,是他们让我们可以以史为鉴,是他们让我们时空交叠,与古人对话。
我想着这样一个人,也许经历沧桑,也许家破人亡,也许他心中也有仇恨,但他就如水一样,你投下一颗石子,让他泛起涟漪。但他很快又会恢复平静。你向水中掷去一块污泥,他浑浊一时,却又很快会将那浊泥沉淀,他还是清的,甚至更富有营养。
我想象中的崔婴就是这样的人。他太聪明,无时无刻不胆战心惊的生活在权利洪波之中,他知道自己无力去改变什么,他也不想参与进去。
太子一案,我不想细说,只是一笔带过。那里,崔婴失去了崔太傅,失去了他崔氏一族。但他又是怎么活过来的?他当年是怎样的惊才绝艳,才让皇上都不忍心让才子没世?他,既为著作郎,便一世都以此身份而活,他把一切感情放下,记录着皇家的血雨腥风,记录着他的前尘往事。
清荷公主、齐王,他们卷进政治洪流。崔婴看着他们,但他不能参与其中。有多少人身不由己?站在权利最顶端的人,他以为自己可以摆布所有人的命运,可是站在高处,是不是已经四面楚歌?他头上是列祖列宗的期待,脚下是万民的敬畏仰视,前面是朝堂的勾心斗角,后面又是由史官记录的功过成败交与后人说的名望?
我不想写这场斗争究竟是如何上演的,我只想写,在这场斗争中,还有多少人在牺牲,有多少人还坚持着自我。
那些坚持自我的人,早就已经死了。这句话就像刀子刻在我的心上。我还记得崔婴永远冰凉的双手。
我早就想好了崔婴的结局,可他死了,我的心也跟着痛起来,历史上一个个鲜活的人物,他们跳跃在历史的舞台上。历史上还有多少这样如崔婴一样的人?后世也许记不得他,但他真的来过,活过,最后被洪波卷入,死去。但没人会记得他的名字,午门的刽子手也许只记得他的官职:著作郎。
我还是没有完成好崔婴,可是这是让我写完他的故事后,依旧难过的人。真希望有一个人能够在意他的身世,他的过去,他的生平,他的笔墨。不知,读到最后,你有没有与我一样,听着千年风雅,就想起一些人。不是崔婴,是许许多多未闻其名却在心里敬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