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苏东坡

吃货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是吃人所不敢吃

是把大俗吃出大雅

是把人生辗转

吃出坦坦荡荡

吃货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苏东坡

                  ——题记


看了王小波的一篇文章《苏东坡与东坡肉》,立马来了精神。文章结尾讲了一段话,说,一个书生自诩最爱苏东坡,于是有人问:那你给我们讲讲东坡先生的轶事呗。书生曰不知。那人再问:连这都不知道,怎得说最爱苏东坡呢?书生答:因为好吃东坡肉,故而喜爱苏东坡。

王小波的文章向来带着点辛辣的口感,像极了成都串串香,竹篾一串,串起荤素百味;辣子一浸,叫人欲罢不能。这篇文章也是借了东坡先生和东坡肉,来比喻那些见识粗浅又爱卖弄的人。明明对于喜欢的事不明就里,却硬要装出一番高深的样子来。

这倒也提醒了我,既然想说喜欢苏东坡,那么关于他,总得做些更深入的研究吧。这一研究可不要紧,我更喜欢他了。从互联网的中国,退回到一千年前的北宋,我和东坡先生竟然找到了相同的爱好——吃。只不过,东坡先生吃得更有章法,所以,我打算从这道经典的【东坡肉】讲起。


老吉堂上海私房菜

【苏东坡的东坡肉】

苏轼,字子瞻,号东坡居士。东坡这个号的由来,也是很有意思,

1080年,苏轼45岁,年富力强,却因乌台诗案被贬谪黄州。黄州,就是今天的湖北黄冈市的一个区。在当时算是荒凉之地,潮湿多雨,苏轼一家在这可是吃了不少苦。他形容黄州是“纰漏多雨,气象昏昏”。

更难受的是,经此文字狱,苏轼的一颗诗人之心备受打击,再也不敢直抒胸臆。压抑、潦倒、毫无生气,应该是苏轼当时的心境了。

既然已经困顿至此,不妨换个活法。苏轼在自家屋前辟了几处荒地,种瓜种菜,也是自得其乐。久而久之,他决定给这块地起个名字,既然是在自家宅院的东边,又因为崇拜的先贤白居易也曾有同款“东坡菜地”,苏轼决定,这地,就叫东坡;而自己,既然好好的苏轼做不得了,那干脆,就化身接地气儿的——苏东坡。

自此,世上变多了一个东坡居士。他没了少年得志的意气,却添了苦中作乐的潇洒。

苏东坡说自己:自笑平生为口忙。一曰口出诗文而横遭祸端,二曰人间精妙,尽在饮食。

在黄州,猪肉本是极其便宜的食材。苏东坡形容它是:黄州好猪肉,价钱等粪土。以至于“富者不肯食,贫者不懈煮。”但是,苏东坡不嫌弃猪肉便宜,而且他也会做。“慢著火,少著水,火候足时它自美。每日起来打一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小火慢炖,要有耐心,等到火候到了,滋味自然就出来了。

这首读起来像极了相声的诗,若能用心看去,竟觉得带着不少为人处世的通达。人在不得志的时候,最缺少的大概就是耐心了。见惯汴梁繁华的苏东坡,能吃得下连穷人都嫌弃的猪肉,还能耐着性子,等着火候到了自然香,这种旷达,旁人恐怕学都学不来。

东坡肉色泽红润,需下重口以调味。在潮湿阴冷的黄州,给人生以温暖;在落寞的阶段,给人生以滋味儿,生活不爱你,也别忘了好好爱自己,苏东坡是接着一顿东坡肉,告诉我们他的人生智慧。


京都 原创拍摄

【苏东坡的肉与竹】

苏东坡说起吃来,那可是滔滔不绝,但却没什么文笔可言。有一次看到一首诗,要不是明明白白标注了作者苏轼,我真没法想象,这么俗的诗,居然是他写的。

他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使人瘦,无竹使人俗。若要不瘦也不俗,还得天天肉烧竹。

这个竹,指的就是笋。猪肉搭配冬笋,这道菜也令人百尝不厌的经典。苏东坡爱吃笋,他的好朋友黄鲁直可以作证,他说:“公如端为苦笋相,明日春衫诚可脱。”为了吃个笋,苏东坡连官都能不做,这也是没谁了。

不过,苏东坡把吃货当到了这个份儿上,不能不说也是一番成就吧。更何况,他爱的每一种食材,都不单单只是眷恋其口味,他总要从中带着点情怀。

比如这首讲肉烧竹的诗。苏东坡将北宋文人雅士的丰富合着菜名一并铺展在世人眼前。古有松、竹、梅,为岁寒三友,竹子被当成气质高洁、清新雅致的代表。在苏东坡眼里,一处居室,哪怕再是破落,也不能少了一律竹韵,否则便是少了一番雅致,不能算读书人的家。也就是,“无竹使人俗”了。

但苏东坡可不是单单一个文人而已,他不仅仅要“雅”,他也要“俗”,说到底,他是一个雅俗共赏的苏东坡。

在黄州历练了四年,命运给了他一个大反转。他再度被启用,乃至几年后荣耀返京,官拜门下侍郎,正二品。及至晚年,却又再遭流放,终不得返京。

这一生,苏东坡也是真正的大起大落了。

但他最终给了自己怎样一个标签呢?不是达官显贵,也不是文人墨客,而是——老饕,带着浓浓的烟火之气。

他告诉我们,世上最平凡无奇的食物,却有着千百种精妙的吃法。比如猪肉,要“尝项上之一脔”,只选用小猪颈后那一小块最好的肉。而吃蟹,要“嚼霜前之两螯”,只选用霜冻前的螃蟹,那两只最肥美的大鳌。而甜品,则是要“烂樱珠之煎蜜,滃杏酪之蒸羔”,就是把樱桃放在锅中煮烂成蜜,再和着杏仁浆蒸成糕点。饭席之间,最好还能有萼绿华一般的仙女载歌载舞,口舌生欢,仙舞旖旎。最终,东坡“先生一笑而起,渺海阔而天高”。

不论大俗与大雅,苏东坡只是吃货苏东坡。他吃得下世上万般滋味,自然也容得下一生几番起落。

而你,我,又能否咽的下,眼前的生活呢?


京都竹林 有竹但无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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