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疾病:希望你爱自己和生活

史铁生说“四肢健全的时候,抱怨周围环境如何糟糕,突然瘫痪了。坐在轮椅上,怀念当初可以行走、可以奔跑的日子,才知道那时候多么阳光灿烂。又过了几年,坐也坐不踏实了,出现褥疮和其他问题,怀念前两年可以安稳坐着的时光,风清日朗。又过了几年,得了尿毒症,这时觉得褥疮也还算好的。”健康时并不会珍惜这种健康的生活,只觉得健康是理所当然的,享受理所当然的东西是心安理得的。直到有一天,病来如山倒,才懊悔为什么以前不好好吃饭睡觉,不多做运动。而在面对一些重大疾病的时候,很多的人可能都在抱怨命运的不公平,为什么这么多人,偏偏是我?

第一次接触到重大疾病是在初一,回家时得知至亲已确诊癌症,家中大人讨论相关问题的时候都避开了孩子们,包括我。这让我觉得更加害怕。因为我不了解,不知道现在的具体你情况,我只能够根据我那十几年的人生阅历来想象这是一个怎样的疾病,而所谓的人生阅历来自于电视和小说。我所有的想象都是最坏的结果:我的至亲会像电视中的人那样子饱受折磨,瘦的只剩骨头,最后在不舍中离开这个世界。带着无尽的眷念,同时又是一场解脱。于是每天夜里都是铁马冰河,难以入睡,支起耳朵留意房间外客厅的对话。手术,化疗,放疗,这些与我幼小的心灵格格不入的字眼,在那一个个漆黑的夜晚里,是张牙舞爪的恶魔,吞噬着我拥有的一切。当至亲手术后虚弱的回到家,吃不下,睡不着,每天蹲在厕所里面吐得一塌糊涂时,仿佛看见癌症就像一个嗜血的怪物,在一点一点的从我爱的人身上吸走生命之源。这时候的我,对外界的一切都变得敏感,家人说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成为了我捕捉现在的具体情况的途径,而他们的每一次有意无意的叹息都像是恶魔饱食后享受的饱嗝。

直到慢慢的,至亲终于能够像往日一样吃喝,能够出门游玩,我终于能够睡下,然后自己去庙里烧香拜佛,感谢这一切赐予。

在这之后的几年后,至亲对医院的厌恶程度只增不减。每次去医院都在抱怨为什么认识的人那么多,只有她得了这样子的病?为什么医院里面千千万万的人,她要成为其中的一员?

回想,她在生病的时候面对的压力和恐惧相对于我只会更多。因为对于她来说,他的责任更多,她有更多不能割舍的东西。责任越重,牵挂越多,在面对生老病死的问题的时候就越难冷静,因为活着已经不仅仅为了自己,生病的过程折磨的也不仅仅是一个人。

去年,当我一个人在医院里面排队等待检查确诊的两个小时里,我思考了我过去的二十年,也思考了我可能面对的以后。我在那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想着我应该怎么和身边那些那么爱我的人说,以及怎么将对他人的打扰减到最小,我想好了怎么和恋人说分手,我想好了怎么在情况最坏的时候安慰我的父母……所幸,我没有被魔鬼捉住。

而那之后,我又像以前一样,忘记了那两个小时的痛苦。我依旧每日偷懒不去运动,依旧总是随意解决一日三餐,依旧熬夜刷微博刷知乎,直到身体再次亮起了红灯。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牵挂,直到有一天我的爸爸躺在病床上生活不能自理,我才知道原来我有那么重的责任,我应该承担起一些东西。”这是某位朋友在他的爸爸住院时和我说的几句话。

疾病真的是一个神奇的事情,它让你很痛苦。但又让你在痛苦中去检讨自己的过往,检讨自己曾经对自己对生活的随意和不负责任。它也让人去发现自己的所爱,看见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只是,总感觉,这样子的代价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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