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凌晨，气温已达零下，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多小时，大街上冷冷清清的。昏黄的街灯把刘老汉和他屁股下三轮车的身影拉的又细又长，他不紧不慢地沿着街道，把三轮车骑出了市区。 将三轮车停在乡间的路边，刘老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搓了搓双手，又在手心当中哈了一口热气，然后有些吃力地从三轮车中拿出渔网、水桶等工具，小心翼翼地向河边走去。
一阵西北风吹来，差点把刘老汉打了一个趔趄。走到河边，刘老汉掏出手电筒对着河水照去，只见距离岸边约莫两米远的河水下面，一条手臂大小的黑鱼正静静地待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散发着透亮的光芒。“运气不错，刚来到就有黑鱼！”刘老汉心中一喜，一手打着手电筒，一手拿着渔网悄悄地向黑鱼伸过去。一米，半米，三十厘米……渔网距离黑鱼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得手，黑鱼猛的一转身子，尾巴一甩，快速的向深处游去，消失在刘老汉的视野中。
刘老汉一边摇了摇头，一边将渔网收了回来，“哎，人一老果然是不中用了，连条黑鱼都抓不住！”尽管嘴上这样说着，但他没有放弃，打着手电筒，拖着渔网，继续沿着河边寻找黑鱼的踪迹。乡间没有路灯，手电筒发出的光芒在无尽的黑暗中显得那么微弱，而刘老汉佝偻的背影又显得那么渺小。
野生的黑鱼并不常见，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天，刘老汉沿着河边走了一个多小时，没有再见到黑鱼的踪影，倒是遇到过不少鲫鱼，还有锅盖大小的甲鱼，大拇指般粗的黄鳝，以及黄灿灿的泥鳅等，对于这些，刘老汉一概不理，因为他只要黑鱼。 把渔网撇在地上，刘老汉蹲了下来，他点起一杆旱烟“吧唧吧唧”抽着，双目微眯看着东方，一缕鱼肚白正从地平线缓慢地升起。“老婆子，你今天多睡会，别醒那么早。”刘老汉自言自语说了两句，继续沿着河道寻找黑鱼。
继续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刘老汉再次看到了黑鱼，五六条聚在一起，大的有成人手臂长，小的也有巴掌大。刘老汉十分激动，拿着渔网的手有些颤抖，“这次可不能再让你们跑了！”刘老汉心中笃定的说到。渔网悄声入水，慢慢地向黑鱼群接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刘老汉将渔网猛地一提，两大一小三条黑鱼被装进了渔网当中。 三条黑鱼的分量不轻，刘老汉十分吃力的向岸边收着渔网，眼看着快到岸边了。熟料，就在这时，刘老汉脚底一滑，跌落到了河中，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涌来，把他身上的热乎劲全部浇没了。好在河水不深，只到刘老汉腰间的位置，他尝试了几次想要爬上岸，全都失败了。
料峭的西北风再次吹来，刘老汉紧紧咬着他那已经冻紫的嘴唇，神志这才清醒一些，“一定要坚持住，老婆子还等着喝黑鱼汤呢！”刘老汉口中喃喃的说到，他伸手抓住岸边的一把枯草，努力地向岸上爬去。
枯草被连根拔起，刘老汉一头又栽进了水里。
一个过路的蔬菜贩子经过，连忙停车跑到岸边，把刘老汉拉了上来。刘老汉全身止不住的发抖，怀里却紧紧抱着渔网，渔网里面正是三条活蹦乱跳的黑鱼。“大爷，赶紧上车，我送你去医院！”蔬菜贩子脱下棉服，给刘老汉披上，“大早上的，这么冷，你怎么出来捕鱼呢？” 刘老汉颤抖着牙齿说道：“谢谢你，小伙子，医院我就不去了，我家老婆子快醒了，我还要赶回去给她烧黑鱼汤。”说完这话，刘老汉把蔬菜贩子的棉服拿下来，递给了后者。
执拗不过刘老汉，蔬菜贩子目送刘老汉骑着三轮车远去，望着东方渐渐升起的太阳，蔬菜贩子不解地摇了摇头，“真搞不明白，大爷一把年纪还在这大冷天捉黑鱼，难道味道和市面上卖的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