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弟弟在微信里告诉我,他150斤了。
我回忆了一下他身材没走形时候的样子,再想象了一下现在的样子,胖若两人。
弟媳发来一张照片,弟弟和他女儿正在K歌。我看着弟弟手握话筒认真的样子,默默回了一张尹相杰的照片。
我和弟弟上一次见面还是去年,当时我去北京解答人生的困惑。我们在中关村附近的一家麻辣香锅店吃午饭,那会儿他就比较胖了,体检时查出了脂肪肝。
我很严肃很认真地劝告他,少吃肉,多锻炼,口腹之欲要克服,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我狠狠嚼了几口培根和香肠,以示对他身体状况的担忧。
在吃上面,弟弟一向是很固执的。离开家乡八九年了,味觉细胞存储的依旧是江西菜的味道。
他爱吃小炒肉,北京很难吃到正宗的,他就用回锅肉代替。我们在雍和宫附近的地下室住过两年,他的外卖清单上只有两个选项,青椒炒肉,回锅肉。
不点外卖的时候,我们就穿过护城河,在地坛边上找馆子吃饭。我们常去的那家馆子,印象里叫京顺家常菜,厨子不是北京人,口味偏辣,颇得我们喜爱。
不吃这家馆子,我们就再往前走一里路,去吃开封菜(KFC)。有一年春节,我们没赶上回家的火车,年夜饭就是开封菜家的一个全家桶。我一边刷着微博看大家对春晚的吐槽,一边啃着鸡腿感受内心的寂寥。
至今对那一带的印象,依旧是我和弟弟顶着夏天的太阳或冬天的烈风出外觅食。我们走上人行天桥,看大道上车来车往。
在北方呆久了,饮食习惯难免杂化。比如我,也慢慢地能够接受正餐只吃饺子或者西北面食了。
弟弟一开始很抗拒跟我和朋友去面食馆,不过后来想通了。抗拒又有什么用呢?于是,当我在吃饺子时,他点一碗蛋炒饭;当我在吃羊肉泡馍时,他点一碗蛋炒饭;当我在吃凉皮时,他依旧点一碗蛋炒饭。
如果馆子里连饭都没有,他就悲伤逆流成河地以45度角看我吃。
弟弟的饮食习惯很家乡。在老家时,我们总认为只有吃米饭,才叫“吃饭”,其他的食品都担不起“饭”这个字。
所以,当初我看到那些面馆竟然是正餐店而不是早餐店时,是有多么惊讶。
这种思维一度影响了我跟北方人的交流。朋友问我,吃过午饭了吗?我回答,吃了几个饺子。朋友说,哦,吃得这么早,那我们现在去吃了,拜。
我一脸懵逼。饺子能叫饭吗?饭得是一粒一粒,白白软软的。饺子,它就是盘点心。
后来,我们搬到了北六环,小区周围馆子少,我们在家做饭的次数多了起来。弟弟掌勺,我收拾厨房。菜品单一,一般就是一碗小炒肉,一碗小白菜。
前几天,弟弟说他想吃家乡的炒扎粉了。我寄了几斤罗城扎粉过去。他说,他更想吃的是炒湿扎粉。
忽然想起前年我在国际商贸城附近的一家馆子炒粉吃。我拿着打包好的炒粉正要离开,老板转头对正趴在凳子上写作业的儿子说,以后你在外面不要吃炒粉。
老板,你能不要说这么大声,让我听见吗?
平时,我和朋友经常开玩笑,说现在的湿扎粉味道没有以前好,因为是拿编织袋做的。虽然我们是在胡说八道,但老板的话,忽然让我觉得,我们胡说八道得似乎很有道理。
弟弟说他十一会回来老家,那到时候我带他去吃编织袋,啊,不,是吃炒粉。
在此之前,胖子,你该减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