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稿:
我在moon的朋友圈看到,她在征集去探视儿童院的人马。moon是我认识的一位舞动治疗师,一位内在温柔的力量,与外表稚嫩的样子极其不匹配的女孩子。
我报名了。这次征集的人员,差不多可以组成一个联合国了,美国,意大利,韩国,俄罗斯……总之,包括我在内,只有三四位中国人,有一些似乎是长期都有参加活动,在过程中表现得非常熟练。
儿童院很安静,没有什么特别的标志,一栋普通的民居建筑就这样矗立在清远某远郊。那天还下着绵绵细雨,显得有些萧瑟冷清。
我是最后一个走进门的,进去时,大家已经找到自己所负责的孩子,我手足无措的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天气寒冷,孩子们午休时是把门窗紧闭的,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尿骚味,在大厅里躺着数十个孩子,有些在地上,有些在小床上,还有几个在里间。他们都是唐综儿,很多都是大头娃娃。有一些行动不能自立,只能在地上爬行,我很难形容当时看到这幅景象的感觉,只想到人间炼狱这个严重的词。
我看到有两个孩子还躺在床铺无人照顾,便走上前,一把抱住其中一个大概四五岁的小男孩,男孩对我吃吃的笑着,咬住我的衣领,我有些吓到了,可是很快发现,他其实并无恶意,这只是他表达善意的方式而已。
这些孩子大多数都很活泼开朗,跟我们所想的不太一样,他们喜欢跟我们玩,有一位小女孩,到后来一直坐在我大腿上,不肯下来,我只当她是小女孩的撒娇,moon告诉我,她是这里最大的孩子,已经十五岁了,可是她外表看起来明明才六七岁的样子。
午饭过后,大多数孩子都睡着了,我才发现在旁边的小床上,有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穿着单薄的一件套,大半个身子都要露出来了,看的我好心疼,我把他抱在怀里,一边唱摇篮曲,一边用体温温暖她,旁边一位姐姐看到我怀里的宝宝,好生羡慕,大赞这孩子长得清秀。好奇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也送到这里了,后来工作人员告诉我们,孩子也是唐综儿,只是症状较轻,外表看不出来。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红了眼眶,这里的孩子,大多都是因为父母的责任而被遗弃的。
后来孩子们要午睡了,我哄了几个孩子睡着打算离开,孩子又哭了,后来我才发现她是装哭,只是不想我们离开。
我以为活动已经结束了,结果moon说,这所福利院有点特别,在旁边刚好有一栋老人院,我们可以去派一些食物再离开。
我们走进老人院的时候,老人们都在睡觉,只有一位穿着单薄的老奶奶,在走廊里乱串。我们进病房发礼物的时候,她也跟着,热心的给我们介绍每个病房老人的情况。
有一位老人说要喝水,可是我们发现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她的水杯,然后才注意到这家老人院的设施极其不完善,跟我以前去过的养老院完全不一样。
经过一个放假呢,听到一位老奶奶在说话,我想进去与她聊天,发现说了半天,她都没看我一眼,我以为她跟我奶奶一样,听不见我说话,又大声一些,旁边老人跟我说,这个奶奶,她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见的。
我这才知道,这所养老院的老人,都是身体有不同程度的疾病,才送进来的。最健康的,就是一位106岁的老爷爷。
就在这一天之内,我见证了生命里许多糟糕的可能性。
有一位奶奶说,人生最痛苦的事,就是不能自由的走,只能关在这屋子里。
无疾而终,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种奢侈的愿望吧。
可是我也曾经听一位做特教的朋友说过,因为幸运,TA(指那些特别的孩子)才来到你的生命里。又听说过,星星并不美丽,它们的意义,只是取决于它在谁的眼中出现,在诗人笔下,它是浪漫的,在天文学家眼中,它只是科学研究对象。我们无法决定生命的走向,可是我们可以在命运给予我们考验时,选择用何种方式面对。
修改稿:
我在moon的朋友圈看到,她在征集去探视儿童院的人马。moon是我认识的一位舞动治疗师,一位内在温柔的力量,与外表稚嫩的样子极不匹配的女孩。
我报名了。这次征集的人员,差不多可以组成一个联合国了,美国,意大利,韩国,俄罗斯……总之,包括我和MOON在内,只有四位中国人。
儿童院坐落在安静的清远远郊,外观没有什么特别的标志,看起来就是非常普通的民居。走进大门,楼前有一个小小的花园,种了许多绿色的植物。看起来倒也干净雅致,那天还下着绵绵细雨,空气清新舒适。
我是最后一个走进孩子房间的。因为天气寒冷,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我刚推开门,一股浓浓的尿骚味便迎面扑来。房间被隔成了两房一厅,在大厅里躺着数十个孩子,他们面容特殊,头部特别巨大。有些在地上爬着,有些在小床坐着。同行的友人们都已经找到自己照顾的目标,正在忙碌着。不管是大男人还是小姑娘,看起来都很熟练上手的样子。我很难形容当时看到这幅景象的感觉,就是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堵在心头,想吐却又吐不出来。我手足无措的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vivi,孩子们刚睡醒,你看看哪里有孩子需要帮忙换衣服的。”moon在左手边的小房间,一边忙碌着一边提醒我。
我这才回过神来,看见在前面窗台底下的那排地铺上,还有两个孩子坐着无人照顾,便走上前,抱起其中一个大概四五岁的小男孩。我一下子摸到小男孩的尿包鼓鼓的,感觉尿已经要透过几层裤子渗出来了。他对我哧哧地笑着,咬住我的衣领,我被他的动作吓到了,可是很快发现,这只是一种表达友好的方式而已。
等我们帮孩子们都换好衣服后,便开始一起玩游戏。孩子都很活泼开朗,跟我们所想的不太一样,他们虽然行动不便,却很喜欢玩,有一位小女孩,到后来一直赖着坐再我腿上玩拍拍手游戏,说什么也不肯下来。我只当她是小女孩的撒娇,结果Moon告诉我,她是这里最大的孩子,已经十五岁了。我不得不感到惊讶,因为这孩子外表看起来明明才六七岁的样子。
孩子们吃午饭的时候,突然从里屋的小床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我跑去一看,在小床上躺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跟外面那些孩子不同,看起来白白净净,五官非常精致。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一件套,大半个胳膊都要露出来了,看的我好是心疼。我将孩子温柔地裹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让他快速暖和起来,还轻轻唱着摇篮曲,安抚孩子不安的情绪。
旁边一位大姐凑过来,忍不住夸起来:这孩子长得好清秀啊,怎么也送到这儿来了。
细心的moon听到了我们的讨论,走过来说:这孩子也是唐综儿,只是症状较轻,外表看不出来,但是大脑损坏很严重,三个月就被送到了这里。
听到这里,我和大姐都忍不住红了眼眶。这里的孩子,几乎都是因为父母的不负责任而被遗弃的。
孩子们陆陆续续开始午睡,moon提醒我们要准备离开了。我不舍地对自己正在照顾的孩子挥手说再见,结果还没走出房门口,那孩子就大声地哭起来了。我担忧地跑回去一看,孩子正好好地躺在床上笑呢!可是等我再次离开,她又故技重施,如此来回了几次,我才知道她是在装哭。
moon跟我说:不要对这里的孩子说再见,因为你不知道你下一次还会不会来,也不知道你下一次还会不会见到他们。她说得很残酷,可是我不得不承认,这就是现实。
不得不提的是,离开儿童院后,我们顺道去探望了隔壁老人院的爷爷奶奶。这所养老院的老人,身体都有不同程度的疾病,比如瘫痪、失明、精神障碍,都是子女无暇照顾或者遗弃,才被送进来的。最健康的,居然是一位106岁的老爷爷。
老人们最开心的,就是子女一个月、几个月、一年甚至更长时间一次的探视;最痛苦的,就是只能关在这个屋子里,甚至困在这张床上;最无奈的,就是为什么不能自由地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而在世间苟延残喘着。这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下一次有时间再讲了。
在这一天之内,我见证了生命许多糟糕的可能性。虽然亲眼所见,可是我依旧很难切身体会,对于这些被病痛缠身的人们,生命是一种怎样的体验?不过我们能练习的功课,只能是学会如何面对这些特别的生命,以及接受自己终有一天不得不面对的相同结局。
我曾经听一位做特教的朋友说过,是因为幸运,这些特别的生命才会来到你的生命里。我曾经不是很理解她为什么这么说,可是慢慢地也开始体味到其中的真谛了。
我还听说过一种说法,星星并不美丽,它们的意义,只是取决于它在谁的眼中出现,在诗人笔下,它是浪漫的,在天文学家眼中,它只是科学研究对象。我们无法决定生命的走向,可是我们可以在命运给予我们考验时,选择用何种方式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