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露水集,顾名思义,就是像露水一样,太阳一出即散去的集市。
一 露水集与日杂店的老孙
在不少偏远的耕种区,农民仍旧沿袭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传统劳作方式,尤其是赶着时节收种的日子,五更起市的露水集也算顺时应天了(城区俗称早市)。
在豫皖搭界的吴集,就担负着隔天一次的露水集。五更天,周边的人们纷纷聚到这里,热热闹闹的买卖瓜果蔬菜禽肉之类,六七点钟一过人就散去了,这里就又恢复了村的安宁,路的畅通。
年近六旬的孙师傅,此刻正侧着脸半卧在临街店面内的躺椅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屋外的街路,集散了,恢复了平静的水泥路面安定得像发了呆。
“老孙啊,臆症啥呢?”一位扛着锄头的老头儿,从他门前经过时,打着哈哈招呼他,“想老婆了?”
他回过神儿来,从竹椅上欠起身 ,笑呵呵地说:“哈哈,光听这话,就知道你没有自个儿(生活)过,不知道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的日子有多得劲!”
……
这爿小店是老孙半辈子的营生了,如今,孩子们都在城市买了房安了家,说起来他也算完成了任务,该安享晚年了。谁知,去年小儿媳又生了二胎,小夫妻俩一次又一次诚心诚意地请他和老伴儿去帮忙照看。他在亲情和自由之间迟疑了许久,最后决定,不去!
哄孙子的事儿不能再干了,喜怒不定的奶娃子就像一根无形的绳索,不光拴住了他的身体,还捆住了他的心,哄大孙女儿那一阵儿差点儿就给整他抑郁了。
他只想守着他的日杂店--超市连锁店下乡和某宝某多的长袖善舞,虽说也影响到了他的生意,但他的土产日杂价格便宜,就是针对性卖给务实的农村人的,所以还能维持--随便侍弄下一亩多的口粮田,剩下的时间就闲散着。至于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我也老喽,想安安生生过几年自己的日子!
最后,还是老伴儿心疼儿孙,自己收拾衣服跟着小儿子进了城。
几天没人唠叨的舒适期过后,接下来是没人洗衣做饭的适应期,然后是店铺歇业后的孤寂。
不过,老孙可不会因此苦恼太久,他琢磨起年轻人玩儿的某音!老伴儿絮絮叨叨的聒噪犹在耳畔:“你少看点儿电视吧!眼累瞎了,还得我伺候你!”或者各种的支使“少看会儿,择菜择菜……”“去去去,把…拿来!”他就闹不明白了,自己不看电视就算了,为啥非要拉上他,哦!你不喜欢什么,我也得跟着吗?简直就是小娃娃脾气。
这下好了,天高皇帝远的,烦人的老婆子,你可看不见也听不见了,终于自由喽!
从此,不管是露水集起市时的热闹,还是散去后的冷情,对老孙的影响都不及巴掌大的电子屏了,搞笑,美女,萌宠、剧场、情感等应有尽有,邻家的小孙子教过他一次蹭网技巧,他居然学会了。就这么的,不知谁家的 WiFi被他蹭了一年多也没被发现。老孙不由得偷着乐,还有更值得乐的呢,智能手机这玩意儿太善解人意了,他喜欢什么脚跟脚儿就给他推什么?比儿孙老伴儿还贴心呢!老孙就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年纪,一天到晚咧着一张大嘴傻呵呵地笑,据说有一只蚊子不小心落到了他的眼角,结果被生生夹死了。
二 网络带来的爱痛和稀里糊涂的买单
老孙一头扎进某音里,吃饭时看睡觉时看入厕时还在看,坐着看躺着看趴着看,他终于感同身受了电视里说的网瘾,这东西太他妈劲儿大了,远远超过了酒瘾,酒瘾那是有阵儿的,起码得有条件有场合有菜有心情;不像网络按需推送,随时随地勾引,只要让它觉察到你的喜好,它就会像泄洪一样源源不断地冲刷你大脑的河床,使你见孔扎针甚至荒废学业,反正总能挤出时间来。前天看到村头邻居大骂他初三的儿子“光玩手机、不学习”时,他还很开明地劝说:“正常啦,大人都还抱着手机不丢,他才多大的孩子呢……”气得人家对他只翻白眼儿。
话一出口,老孙也觉得自己没眼色,但他没有恶意,只是想用另一种方式劝邻居消气而已。他那么大人了,怎么可能不明白网游影响学习,“业精于勤荒于嬉”是他学生时期看到和听到次数最多的箴言。
其实,何止业荒于嬉,还身毁于“嬉”呢?
老孙慢慢意识到不对劲儿,正如当下流行歌曲中所唱的“爱我的是你,要我命的也是你”,这不,老孙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经过一段时间的尽情放飞后,首先有反应的是颈肩和腰,酸困僵,接着是眼睛,视物模糊眼干眼涩。他只好去村头看门诊。
他从诊所出来的时侯,集己经散了,只有几位老人还在守着“把尾子”(类似于尾货)的烂黄瓜丑蕃茄之类。老孙刚想弯下腰随便买一点儿,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大声讲电话的声音,老孙扭头儿一看,就在自己日杂店的斜对面,停着一辆电动三轮,讲电话的女人正侧着脸打电话,早晨的阳光穿透薄薄的雾,描画出女人脸部似虚非虚的线条,高的是额头和鼻梁,平的凹的是唇和眼,线条上描了金边儿似的泛起淡淡的光晕,怪好看的。
老孙站起身,想去看看她三轮车里是否有更好的菜,“你不嫌弃的话,这一堆一块钱你全拿走”,老孙没理老头儿的挽留,径直向三轮车走去。
老孙伸头一看,车里菜品种不多,量还有不少,不似把尾子货那么萎缩和残缺不全,而是水灵灵的新鲜。
“哟,这集都散了,你还有这么多呀!”老孙一边扫视着车上的黄瓜、番茄、茄子,一边搭讪。
“有人买菜,我先挂了啊!”女人和电话那头儿的人打完招呼挂了电话,赶紧回过头来招呼老孙,“今早有事儿耽搁了,不过,正好你可以买个新鲜呀!”
女人很机灵,她俏皮地一笑,话锋一转,倒让老孙觉得自己赶了个好时侯,有点儿“来的早不如来的巧”的意味。
“也是!”老孙一听,觉得有道理,“啥价儿呢?”
“你想吃点儿啥?”
“番茄、黄瓜。”
女人略一沉吟,抬起眼,细韭叶似的重眼皮下,一双眼睛清亮灵动:“正集(市)那会儿黄瓜一块,番茄一块二,这会儿都给你按一块,行吧?”老孙刚想说,那边一块钱可以买一堆,女人已经麻利地摆正称盘,双手拢起好几根黄瓜就往盘里装,接着又放了几个大番茄,称托里象堆起了一座小山。
“六斤四两,六块钱算了。”女人向老孙投来征询的目光,那双漂亮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把老孙的意识都忽闪瘸了。
女人当他默许了,从车帮上拉下一个袋子,两手一搓顺势拉开,正要装菜。老孙才醒悟过来:“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了!”
“一个人啊?”女人有点惊讶,但她很快又反应过来,狡黠地一笑,“一个人饭才好做呢?早上电饭锅煮点稀饭拍两根黄瓜,中午番茄炒蛋浇捞面,省事儿又健康,还能保护眼睛呢。这么一大兜就6块钱,比你手里的药便宜多了吧?”女人快速地瞥了一眼老孙手中的药包。
不等老孙发话,女人已经把菜装好,递到他手上。做了半辈子小生意,自认比谁都精的老孙,在美女面前生怕丢了面子,只迟疑了一下,就接了过来。
老孙的脚踏进店门的那一刻,脑子里还在跟自己较劲儿,买得太多了……不就六块钱吗……
三 不甘心被套路,遇到报复的契机
最后,觉得还是不太对,将沉甸甸的塑料袋放进小冰箱时,他想,我也总不能顿顿吃这两样儿吧!他有点儿小懊恼,不为几块钱,为自己心里没个数儿,像二傻子一样不懂拒绝,也为那个女人鬼精鬼精地套路他。
他再次落座时,不由得探头向对面又望了一眼,女人正在忙着给人称菜,随着她的一举一动,阳光在那张笑盈盈的脸上跳动着,反射出珍珠一样的光芒。有三十来岁了吧,老孙揣测着,不再为刚才她套路自己的事儿生闷气了。
“少看手机,没事儿的时侯站起来活动活动颈肩,无聊了站门口儿看看过路的人。”这是村头大夫给他的医嘱。刚开始几天,他担心会像医生说的那样,不改变习惯早晚健康会出大问题。于是,就按医生的嘱托开始做做扩胸运动、甩甩胳膊之类的,或者站在门口看看老生常谈的风景。日渐萧条的村庄,村头路口的老人和即将变老的中年人,想想自己也正处在这股不可挡的洪流中,他心中有点儿难受。这种恐惧和落寞交织在一起的能量,让老孙常常莫名的烦躁,也许用语言他表达不出来,但不代表他感知不到压力和痛苦。
今天早上,又有一支送殡的队伍吹吹打打地路过他的门口,那乌黑发亮硕大厚重的木棺随着车辆缓缓地移动着。里面躺的是村子东北角一位异姓老大哥,去年他们还一起打过牌呢,不到一年时间,他就这么去了另一个应该是黢黑的世界吧!
老孙有点儿伤感有点儿悲凉,他想到了自己的“那一天”,上面明令禁止土葬,不过似乎也没有强制,老孙希望一直可以这样下去,起码在他老去时还是这样有令而不行的。
在一溜排开的临时摊位上,在垂垂老去的人群中,对面的那个女人算得上一抹亮色了,倒不是说集市上全是老人,起码她是老孙近水的楼台上,最易得的月影。老孙看到她,就会想起青壮年阶段的自己和到处都是青壮年男女的村庄。那个女人出摊儿,一般都选址在他的门店对面儿,(他的门口是这条露水街的中心地带,是摆摊儿的好位置)有时正对,有时偏西或偏东,他已经习惯于不定时地抛撒几眼。也许没有什么歪心思,只是像看到美景时心情就会变好一样,每每看到她,老孙的心情也会变得松快,会暂时忘了村庄里越来越多的空屋和越来越少的人气儿。
老孙成了她的主顾,她依旧报之以俏皮的笑容,偶尔开个不带色儿的玩笑,她有自己的边界,一旦有人碰到边儿,她就不说了,转而去做其他的事情。
太阳一出,人流若露散去。老孙就会安下心来专心玩他的手机,他像个好奇的孩子,探索欲望越来越强--想不到用了两年的手机里,居然还有那么多未试过的新“玩具”。摇一摇是他今天的新发现,因为新鲜,他乐此不彼,不断地摇不断地匹配……
一直到XX娜出现,他愣了一下,名字的尾字和一团花繁叶盛的牵牛花,好像在那儿见过,每集都会来卖菜的女人的样貌,和署名为**娜收款码正中那一团玫红色的牵牛花,似是而非地在他脑海里一晃,他愣了愣,迅速扒拉出买菜时的付款码信息。嗨,还真对上了!他扬扬眉毛,得意的笑在他脸上缓缓绽放。一个顽劣的念头在他的心中蠢蠢欲动,是为了每次买菜总被她套路还是无聊找乐子,他也说不清,反正这是个好机会。哼,哼!看着二维码中间的花团锦簇,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四 建立空中连接,产生别样感觉
老孙关注了对方,在对方所有的作品下点亮了红心,并在对方的评论区里留下了大拇指的表情。至于那五个以村子、树木和庄稼为题材的作品,是质朴到接地的写实款,房子,树,庄稼,黄土乃至败叶和被人随手丢弃的农药包装和饮料盒子,无美化无隐藏的,都以真实面貌在镜头里展现得清清楚楚,老孙平时随手拍又随手删的也都是这样的。这会儿,不管对方怎么理解,老孙心里清楚,那一分钟之内全部上线的红心和大拇指都意味着什么。
老孙非同寻常的关注和赞许,不出所料地引起了对方的兴趣。“谢谢欣赏!”对方也回关了他,并向他表示了感谢。老孙嘴角一挑,回道:“谢啥呀,你拍得漂亮我才关注你的!”
“真的吗?”
“整天忙的给啥一样,哪有功夫逗你玩儿?”老孙“说”得一本正经。
“你觉得它们好在哪儿呢?”对方很期待的样子。
老孙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什么表达“好”的词组,就胡乱地发了一句:“也说不清楚,反正感觉看着舒服!”发完老孙自己也觉得奇怪,平时自己不会说的话,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噢,想起来了,这是某音的一个文案内容,自己这是现学现卖了呀。
“谢谢孙老师,你的表扬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对方很快回了过来。
老师?老孙愣了一下,立马想起自己在简介里随便编的资料。
“你这会儿闲了吗?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老孙“随口”问。
“刚从地里回来,歇一会儿做午饭。俺没什么文化,平时就种菜卖菜,多少挣一点儿零花钱,休息的时候才玩手机的。”
“什么文化不文化的,能挣钱养活自己就是本事,农村教师一年下来,还不如你们挣得多呢?”老孙学着村口一位女教师的口吻说。
“哪咋能比呢!你们干的是教书育人,人人尊敬的活儿,退休了还有养老金。哪像我们干的是风刮日晒土里刨食的活儿,老了还得拖累孩子……”
老孙心里一酸,这说的不就是真实的自己吗,只是孩子们都出去了,自己现在种地少了,不必像前些年那么辛苦,但个中滋味和对未来的担忧,还不是一样的。
……
老孙并没有得到捉弄别人的快感,倒是有些触动,有些悲悯--为自己也为对方,或者干脆说是为了一个群体。
他从门口望出去,近晌午的马路上空荡荡的,太阳照着灰苍苍的水泥地面,反射出昡目的光。灰喜鹊在路边的大杨树上一阵儿叽喳,掩盖它叫声的是风和树叶的合鸣。老孙想起早些年在地里忙到这个点儿上热得晕头转向那会儿,最向往的就是坐在大杨树下的荫凉里喝水。
第二天,吃午饭时,老孙才和对方打招呼。他拣这个点儿,是想着对方也许在这个时侯才是真正身闲心闲的时侯。
“吃了吗?”
“刚吃过。”
“今天是不是又足足忙了半天?”
“是啊!卖完菜又去栽了半天菜苗……”
“就一个人忙啊,你那口子呢?”
“出门儿打工了,孩子又都在上学。”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回过来话。
“挺不容易的。”老孙的心里有点儿不忍,想了一下又发过去,“赶紧休息一会吧?下午忙起来才有力气。”
“谢谢孙老师,你真细心!”
下了线,老孙望着被太阳晒得白花花的路面,心里有点儿酸,好奇那个总是套路自己的女人,一个人家里家外的忙,面对顾客时还能保持一脸轻松的笑容,是怎么做到的呀?如果是我家的那个絮叨嘴儿,还不把人吵死。
老孙决定主动迎上去给她套路--这是他仅有的、能帮到她的力所能及的事情。聊天的日子随着时光的流淌叠加变长,两个人成了每天都会互相问侯的朋友,就像黑夜里江面上的两片孤舟,远远打个招呼,彼此都忘却了孤独。
一个凉风习习星星满天的晚上。老孙坐在院子里,照例“问”对方“吃了吗?”
“吃完了,这会儿在乘凉。”
“忙一天了,可以好好歇歇了。”
“嗯,我刚拍了星空,发在某音里。你看看咋样儿!”
老孙赶紧打开对方的作品,伴着一首流行的曲子,他看到摇动的树影、和一片乌蓝的天空,老孙带着花镜盯着屏幕看了好一阵儿,星星依旧若有似无--稀少而模糊。
老孙轻轻叹了口气,违心地发了句“好看。”完事抬头望天,乌蓝乌蓝的天空上,大大小小的星星,像无数颗钢钉的钉帽一样闪着光,确实好看。老孙不自觉地笑了,这人还真有意思!他脑海里忽然跳出一个词--浪漫。
五 一场憧憬,一场幻梦
这个词是从某音里学来的,诸如此类的词是许多情感文案里的常用语,老孙看得多了,不自觉地就记住了好几个,每每用起来,老孙都有一种学到了的成就感。
忘了说了,老孙近段时间迷上了情感文案,一些近似于“在不懂爱的年龄,选择了婚姻,而在懂爱的年龄,遇到了不能在一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不管早晚,每个人都会遇见那个让你怦然心动的人”之类的,特别能打动他,因为他就是在家里人觉得该结婚的年龄相了几次亲,和一个他觉得顺眼、正好对方也觉得他顺眼的人结了婚,接着生孩子、一起养家、锅碗瓢盆吵吵闹闹,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到了老。
老孙长长地叹息一声,仰脸望着乌蓝乌蓝的天空上钢钉帽儿一样的星星。“得找个地方和她聊聊”,一个念头突然跳了出来,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他望望四周,只有风声和虫鸣。
入夜,他躺在床上养觉,那个念头儿再次冒了出来,老孙和自己的大脑斗争了一会儿,就睡去了。
聊天在继续,气氛也如常,对方的某音里又多了几个作品,老孙统统点了赞,但他真心认可的是一篇命名为《晨露》的作品。约她见面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了,搅得他不得安生。
“咱们这么聊得来,啥时候能见个面儿呢?”终于,他向对方发出了试探。对方很爽快地回:“好哇!孙老师啥时候有时间,我也正想见见你呢!到时候我顺便给你摘点儿新鲜菜。”
老孙大喜过望,真没想到对方答应得这么干脆!很快他又犯愁了,四十五岁的年龄是假的,教师身份也是假的……不过,平时看她也不讨厌自己,甚至对自己还有那么点儿意思,她那么聪明,也许早就猜准了。某音里不是说吗,“爱情中,年龄不是问题”;还有,台湾有一个白头发老头儿,不是娶了一个18岁的小姑娘吗?
这么一想,老孙又高兴了。为了避人耳目,他专门骑车到二十里外的镇上,大致报了**娜的身高胖瘦,让服装店老板帮忙挑了一款漂亮的长裙。
约会的地点是河东边的树林小路上,这是老孙苦思冥想推演了多次才定下来的,七点以后人们都在河西的田里干活,树林这边很安静,万一有人来也好躲藏啊。对方回:“行啊,那会儿我正好卖完菜。”接着又问了一句,“孙老师,你这是顺路儿吗?”他窃笑,装!不过,这正符合她鬼精鬼精的性格。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老孙决定先观察她的行动 ,再做最终决定。六点半的时侯,老孙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她,她正在给顾客称豆角,快七点的时侯,她又在称黄瓜。老孙本来想等她收摊儿时再出发。但怕她忙忘了,就发了条短信:“十五分钟后,我在树林儿等你。”老孙一眼不眨地看她的反应,这时一条信息回了过来:“好的。我马上就到。”好像那个女人一直在招徕买客,没有翻手机,老孙的心“别”的一跳,揉了揉眼睛安慰自己说:“是我眼花了吧?”
七点过的时侯,女人的摊位上只剩下尾货了 ,但女人没有要走的意思,老孙手里电话“哼”地响了一声,他低头一看,“孙老师,我已经到了,你在哪儿?”老孙这次确定,在这条信息到来之前包括现在,那个女人一直在忙她的菜--不是在称就是在瞄顾客,甚至连手机都没有看。
多日来的期待就像露水见了阳光,也像眼前的露水集眼看着就那么散了。老孙一把将电车钥匙拍在桌子上,望了一眼装裙子的彩色塑料袋,骂了一声“妈的”,信息又来了“孙老师,你怎么还没有到?”
老孙突然好奇,既然xx娜不是**娜,那么xx娜是谁呢?他决定去看看究竟。
锁上门,跨上车子的时侯,在卖菜的**娜还俏皮地和他打招呼:“哟 ,孙叔这么早就出门了,是赶着去接婶儿吧?”
他没好气儿地“哼”了一声,骑车向东河驶去。
此时,东河畔的树林小路上,一位中年男人手拎着袋子在等人,沉甸甸的袋子口几片绿叶正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