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伪光(一)
“有些人消失,不是因为逃跑,而是因为他们知道得太多。”
清晨六点,市局会议室里,沈策点燃了一支烟,这是他最近第七次破戒。
前一天晚上的行动虽然没有抓到王强,却从“湖心疗养院”带回了足够多的东西。纸质档案、影印件、监控资料、冷库清单,还有那具身份不明、已死去多年的青少年尸骸。
他们不仅发现了一宗旧案——而是揭开了一整片泥潭。
问题是,这片泥潭,是谁开的口?谁又在维持?
……
上午九点半,技术科交回了新一批资料分析报告。
王强最后一次使用身份证登记,是在五年前,某处农村诊所以义诊名义入户登记,地址为:荣东郊外——松沽村。
松沽村是临丰最偏远的村落之一,行政上早已并入郊区新城,但实际仍保持着半封闭状态。泥路、农舍、信号弱,像个与城市断联的岛。
“我们过去看看。”沈策收起资料,对马元说。
“需要立案吗?”
“现在还不行,没证据能证明王强还活着。”他顿了顿,“而且……这事儿动静越小越好。”
“为什么?”
“你没看那份档案尾页的转诊清单吗?”沈策抽出一张影印表单,“王强的疗养院,有政府内保人员推荐送人过来。不是普通病人,是某些‘领导亲属’。”
“……你是说,他背后有人?”
“背后有人还不算事儿。”沈策目光锐利,“要命的是,这些人现在还活着。”
……
松沽村调查:
下午两点,他们抵达松沽村。
村口狗吠声此起彼伏,一位老人坐在门口,警惕地盯着他们的车。
“来干啥的?”
“找人。”沈策掏出王强旧照片,“认得他吗?”
老人戴着老花镜看了半天,嘴角哆嗦了一下:“这个人啊……像,挺像那个‘王大夫’。”
“他住哪?”
“西头,那边有个打草药的屋子,早些年给人看病的。”
马元皱眉:“这人现在还在吗?”
“前几年有一次来过,说是‘走亲戚’,后来就没见过。”
他们循路而去。
西头草屋早已废弃,木梁塌了半边,院子里杂草几乎齐腰。
沈策撬开门锁,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樟脑与腐木气味。他们找到了几本旧笔记,一些未处理完的药材,还有一本掉在炉灶底下的《户籍登记申请书》。
名字栏上写着:“李岚”。
女名。笔迹飘忽,明显是代笔。
申请书右下角,签名盖章处潦草地写着:“王强”。
……
意外发现:
屋后柴房里,马元踩翻了一块砖块,露出一只破旧铁盒,里面是一张老照片:
三人合影,背景是湖边疗养院未建成前的空地。
左侧是王强,中间是李某,右侧的女孩身穿校服、扎着马尾,似乎未成年。
“是她。”沈策低声说,“我们在地底挖出的第二具尸骨。”
“这女孩到底是谁?为什么与王强合影?”
“这个合影不是偶然的。照片背后有字。”马元翻过来。
手写一行字:“愿她安稳。” 日期写的是:2010年6月2日。
……
线索指向:
调查继续推进,沈策发现“湖心疗养院”最初的土地转让协议,是一位名叫许丞辉的企业家促成,他原是房地产起家,后转投医疗养老领域。
许丞辉名下的公司“联光集团”仍在运营,旗下十几家康复机构遍布周边省份。
“你想说,他和王强合作?”
“不只是合作。”沈策冷声说,“我查过他儿子的医疗记录,2008年患上癫痫,长期在临丰一院神经外科接受治疗,主治医生正是王强。”
“他用资源帮王强造了个‘无外界监管的封闭诊所’。”
“而王强用他的‘技术’,安置这些不能见光的病人。”
“或者尸体。”
马元沉默半晌:“我们现在碰的是,不只是个医生失踪案了。”
“是一起至少跨越十年的,涵盖医疗系统、地方关系、资产运作的——系统性掩盖。”
……
结尾场景:
当天深夜,市局突然收到一封匿名快递,邮寄人信息为空,信封内只有一张照片和一段录音。
照片内容模糊,但放大后能看到一个身穿白大褂、侧脸似王强的人影,出现在一座偏远诊所的监控画面中,时间显示为三个月前。
而录音内容,则是一个女性微弱的声音,重复一句话:
“我不是疯了……我只是知道太多……我想出去……”
沈策听完,脸色阴沉到极点。
“继续查荣东郊区所有未登记诊所和乡村自建‘康复站’,他还在……”
他缓缓吐出一句话:
“光亮有时是假的,那些最明亮的地方,藏的才是最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