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门大剧《大军师司马懿》中吴秀波有个眼神令人觉得发怵,连狂野不逊泰迪的弹幕大军都避之惟恐不及。
历史上说司马懿有鹰视狼顾之象。但“狼顾”作为一个独立的词汇,最早是出自唐代房玄龄的《晋书·宣帝》(宣帝就是指司马懿),所以这是不是后人给他戴的帽子我们不好判断。但观察司马懿一生行事,用这个词来形容倒也并非完全冤枉。
司马懿,一个典型的斜杠青年:政治家/军事家/战略家/皇帝生产家。前面几个家无需赘言,至于为什么称他为皇帝生产家,请看如下战绩:
1,辅佐曹丕,挤兑掉了七步作诗的曹植,出品第一位皇帝
2,曹丕托孤,作为顾命大臣,扶植曹叡上位,出品第二位皇帝
3,生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主人公司马昭,司马家称帝的种子野蛮生长
4,孙子司马炎称帝,扛的还是当年爷爷立起的大旗,成就了司马家的开国皇帝。
除了这几个牛气冲天的头衔之外,司马懿还有个不为人知的职业:演员。
论演员的自我修养
一个好的演员,尤其是一个影帝级别的演员,塑造好演出的角色是最低要求。更重要的是他决非单单只能演好剧本,而是即使拿到一个烂角色,也照样能演出彩。
当年曹操还是做司空的时候,听说司马懿能力出众,就想把他拉拢过来为己所用。但司马懿觉得我是汉臣,怎么能做你曹操的走狗,我就不去。
但是曹操势力太大,直说不愿意去不仅自己不会有好果子吃,可能自己整个家族都要被连累。怎么样找个理由不去呢,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于是跟曹操说,我太想去了,可是我病了。
曹操说,没关系,我给你治。
我瘫了。
.……那你养病吧。
但曹操何许人也,岂能任凭你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于是找来一名手下:你找个时间半夜去他们家给我捅他一刀。
过了几日,刺客回来说,是真瘫。我一刀下去,他连哼都没哼。
每次看到这段记载的时候,总不免心生感叹:这人实在是太狠了。要知道,即使司马懿猜测到曹操会去试探他,也不可能知道会以何种方式试探,更不可能知道半夜会有刺客拿刀捅他,而被捅的时候居然“坚卧不动”,这大概就是演员的最高境界了吧:完美地将一个半身不遂患者与自己融为一体,我即是瘫,瘫即是我。
如果你认为这里已经是司马懿演技的巅峰,那你还是太年轻了。
数十年后,曹丕的孙子曹芳即位后,大将军曹爽想专权,于是派河南尹李胜去看望司马懿。
司马懿被两名侍女颤颤巍巍地扶出来,看着李胜,吭吭哧哧半天憋出一个字:渴。
侍女端来一碗粥,司马懿试着抬了抬手,结果没抬起来,于是慢慢张开嘴让侍女喂,一时间口水与稀粥齐流,眼神共胡须同散,神情委顿,宛如一个80岁的智障。
李胜说,我回本州,司马懿说,哦,并州好啊。
是本州,不是并州。
嗯,你到并州之后好好干。
是本州荆州,不是并州。
我老了,听不懂你说话了。
李胜回去之后跟曹爽说司马懿“旧风”复发,活不了几天了,于是曹爽天真地信了。
这个“旧风”怎么有点似曾相识?没错,就是几十年前向曹操辞官所用的“风痹”。
要说曹家人也是可怜,几十年如一日,居然能被相同的借口骗了两次。
但若说曹家人智商不在线那也绝对是扯淡,说到底还是司马懿演技好!演一个半身不遂患者,坚持数十年而初心不改,光这份恒心与毅力,就够年年拿影帝的了!
真是一只名副其实的老狐狸啊。
绝大部分人碰到这种人只能望天兴叹: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有一个人除外。
曹操。
虽然曹操第一次征召时,被他神乎其技的演技暂时迷惑,但曹孟德岂是吃素的,第二次征召时,诸如仲达最近身体可好我甚是想念之类的客套话也省掉了,直接放话出来:再敢啰啰嗦嗦的不来,我要你好看!
于是司马懿“惧而就职”。
……
真是我是流氓我怕谁啊。
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
电视剧《新三国》中司马懿除掉曹爽时感慨:我挥剑只有一次,可我磨剑磨了十几年啊。
这句话几乎可以完整概括司马懿的后半生。
司马懿如同一个剑道高手,平时隐身闹市,宝剑从未在人前出鞘,偶一出鞘,则必然是血光漫天。
对敌人毫无悲悯,一概斩草除根,这种雷霆手段大概就是后人评价其“有鹰视狼顾之象”的原因了。
公孙渊继任辽东太守后,背叛魏国,自封燕王,魏明帝派兵打他,结果没打赢。
公孙渊得意的不得了,隔空对明帝喊话:来啊来啊!有能耐再来打啊!
魏明帝大怒:你给我等着!
于是派司马懿出兵征讨。
很明显,在司马懿这头老狐狸面前,公孙渊就是一个刚学会叫爸爸的熊孩子。
司马懿先是诈败,引诱公孙渊全员出战,于是“三战皆捷”,仗打的毫无悬念。
取胜之后……
“及平公孙文懿,大行杀戮。男子年十五已上七千余人皆杀之,以为京观”。
什么是血腥,这就是血腥!屠城就算了,还专门建造京观,堆积尸体,炫耀战功!
虽然客观来说司马懿此行可以极大地震慑当地的反叛之心,使辽东之人不敢、也无力再进行叛变,但再好的借口也不能掩盖其滥杀无辜的事实。
其后诛杀曹爽之际,也是先行装病示弱。曹爽走投无路,司马懿说只要你投降,我保证不杀你。
此时的曹爽再次表现出了天真的一面,居然还真的去投降了。
结果可想而知,司马懿立马派兵围了起来,以谋反罪诛杀曹爽一家。
不仅如此,“支党皆夷及三族,男女无少长,姑姊妹女子之适人者皆杀之”。
连已经出嫁的女子也都全部追回来砍头,这大概就是真正的斩草除根吧。
不论有心无心,至少在客观事实上,司马懿在晚年的确诛杀不少曹氏亲贵,为日后司马氏篡位夺权扫清了不少障碍。
在我看来,司马懿在曹操、曹丕时期一定没有不臣之心,至于曹叡时期,仗着曹丕对他的信任,最多也只有萌芽而已。
若是曹氏祖孙注意锻炼身体,活得久一点,司马懿十有八九会被历史评价为一位忠臣。
可惜,历史没有假设。
房玄龄在《宣帝纪》中说司马懿“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的确是很中肯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