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妹妹借着回老家采访的机会，开车带着父亲及弟弟一家人回了趟老家，看着妹妹发来的视频和图片，心中百感交集。
视频里，当年的老房子已经被后来的主人扒掉了，还没来得及翻盖。妈妈当年的菜园也没了印迹，我看到的只是一片废墟。
而我的那个有妈妈的家……好久好久不见了。
想念妈妈，但不敢写妈妈，二十多年了，始终不敢碰触，关于妈妈的回忆太苦太痛。
说说妈妈的小菜园吧，那是妈妈劳碌了小半生的地方，那是我们家最美的地方，那是记忆中最幸福的地方。
“你看看人家这小园子，弄得多干净多好看啊！”几乎每一个从我家小园路过的人，都会趴在栅栏边毫不吝啬地丢下这么一句。这是妈妈勤劳能干的最有力的证明。
妈妈很漂亮，是过去的大家庭出身，成分不好，反正肯定不是贫下中农。从小在娇生惯养中长大，勤劳能干的品质是嫁给爸爸以后才发挥出来的。命运这东西，让人琢磨不透，它若让你吃苦，你躲不过。
不知为什么，那时候我们家是没有耕地的，或许是母亲和我们三姐弟都是城镇户口吧，反正说不太清。也不知道父亲和母亲为什么不在粮库工作了。总之，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菜园是我们家的主要经济来源。
早在正月里，房间里就会有一个长长的大土槽，是用来育苗的。待时机成熟，那些长大的小苗就被移居室外的塑料棚子里，记忆里总比别人家早些天。
具体细节我是不太清楚的，那时活大都是妈妈在干，娇生惯养的我从小就不干活，只读书。考不好是要被爸爸骂的，记得有一次考了第二名，中午忐忑地回到家，爸爸的脸冷冷的，话语也冷冷的：“这次你们班没有第一的？”于是饿着肚子上了一下午课。
放学回家，一路忐忑。近了，远望了小园一眼，心里踏实了，大人们在忙，没功夫问我班里第一那小子的事。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霜冻。
霜冻可不好玩了，从大人们紧张的表情可以看出来。家里能用的都用上了，麻袋、米袋子、旧衣服，甚至睡觉用的被子都被妈妈搬出去了。蔬菜棚子被捂得不见天月，害得可怜的我只能用棉衣棉裤抵御深夜的寒冷。
天气渐渐暖和了，父亲和母亲先是用铁锹和镐头，把园子里的每一寸土地活泛了一遍，再将变得松软的泥土打上垅。一切准备就绪，那些温室里的小苗就可以出来经历风雨了。
母亲将黄瓜、茄子、辣椒、西红柿等秧苗安置在各自的专属领地。之后，像一个勤快的士兵，每天为它们施肥、浇水、除草……每天睁开眼，我是看不到妈妈的，她早在园子忙活好一阵儿了。
园子里一片青枝绿叶的时候，母亲待在这里的时间更多了。记忆里只有母亲弯腰劳作的画面，想不起母亲何时休息过。
父亲算是个文化人，虽学历不高，但很善于学习。别人家都在按部就班地种菜，爸爸跑到县城里的新华书店，买了好几本书，所以那时我家是镇里唯一的“科学种菜专业户”。
我家的蔬菜是镇里收获最早的，父亲的科学指导，加上母亲的勤劳能干，不仅让我们的小菜园有了不一样的风景，也带来了还算可观的经济收入。
那时候小孩子过年才有新衣服穿，我一年能做两三次新衣服，还记得那年夏天，妈妈给我做了一件当年非常流行的娃娃服，紫色的。大人们的夸赞，还有伙伴们羡慕的眼神，着实让我得意忘形了好多天。
……
二十多年了，一晃儿。如今，老房子消失了，连同妈妈当年的小菜园。
那幸福的时光，那思念的故乡，再也回不去了！
后来我才明白 ， 人世间有些人永远不能再相见 ， 马儿也追不回的时间， 只有那一轮天边清冷的月 ， 而我用一生想念妈妈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