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在阳台的藤椅里，阳光像一匹柔软的丝绸，从头顶的梧桐叶缝间漏下来，斑斑驳驳地铺满我的裙摆和脚边的旧书。风是温的，带着点刚浇过花的泥土气息，轻轻撩起我额前的碎发，也把晾衣绳上那件白衬衫吹得微微鼓动，像一只安静栖息的白鸟。
厨房里传来细微的声响，是妈妈在切苹果。刀落在砧板上的节奏很轻，一下，又一下，接着是瓷盘轻碰的清响。不一会儿，她端着托盘出来了，上面是两杯温热的牛奶，和一碟切得整整齐齐的苹果，果肉泛着水润的光泽，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甜香。
“趁热喝。”她把杯子放在我手边的小木几上，牛奶表面凝着一层薄薄的奶皮。我捧起杯子，暖意从掌心一直漫到心口。她坐在我旁边的矮凳上，拿起针线篮，开始缝补我昨天被树枝勾破的衣袖。银针在她指间灵巧地穿梭，线影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像在织一条看不见的河。
“明天要是还这么好，咱们去公园划船？”我小口啜着牛奶，甜润的暖流滑过喉咙。
“好啊，”她头也没抬，嘴角却微微翘起来，“等你爸把船票买回来。不过可别像上次，光顾着喂鸭子，差点把桨弄丢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连笑声都变得轻飘飘的。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自行车铃响，还有邻居家孩子追逐的嬉闹声，都融在这片暖融融的寂静里。我的书页被风轻轻翻动，停在夹着一片干枯枫叶的那一页——那是去年秋天，我们一起去郊外捡的。
妈妈停下针线，抬手扶了扶滑到鼻尖的老花镜，望着我说：“脸都晒红了。”她伸手替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带着针线活的微凉，却让我觉得格外安心。
我靠回椅背，望着头顶那片被梧桐叶切割成碎片的蓝天，一口喝尽杯底温热的牛奶。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晒得又软又绵，缓缓流淌，而我就这样，被稳稳地托在了这个温柔得能滴出蜜来的午后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