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我给她讲黄色笑话,她特爱听,我也特爱讲,我觉得我在这方面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她说如果她是老师我是学生,讲黄色笑话是门考试,满分一百二十分,她给我一百分,剩下二十分由她来教。
我说这样会显得你有点龌龊。
她调笑这世界龌龊的事情多了,不差这一件。
她这样一说,我反而觉得龌龊下流,于是就给她从卡夫卡的《城堡》讲到钱钟书的《围城》,又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讲到加缪的《异乡人》,过程特枯燥。
后半夜她听出了眼屎,睡眼朦胧望着我,我说这会儿可以像王小波小说《黄金时代》里王二和陈清扬那样敦敦伟大革命友谊了。
她说你不是王二,我也不是陈清扬,你是杨三,我是笑笑。
我说破鞋总是可以当的,这世界上破鞋太多,不在乎多你一双。
她抠掉眼屎,淡然一笑,整个动作让我特别烧烫。
她说我是新鞋,旧鞋都不算,更不是破鞋,伟大革命友谊又该如何敦。
我说那敢情好,这方面我俩都是学生,都得学习,如果按照课程安排,第一节课是该脱衣服,后面一步步学习,不猴急。
她捂着嘴笑个不停,说有点犯法的感觉。
我说法不管脱衣服。
她说脱也得有点情调,文人,来,背首诗,不然慌张。
我迟疑了十分之一微秒,说这个当口这个要求很无耻。于是就背了一首雷抒雁的《星星》:仰望星空的人/总以为星星就是宝石/晶莹,透亮/没有纤瑕/飞上星星的人知道/那儿有灰尘、石渣/和地球上一样复杂。背完诗,我望了眼窗外,一颗星星都没有。
她感叹了一声:前半夜没有纤瑕,后半夜你会发现有灰尘和石渣,一样复杂。
说完她就脱掉了衣服,我目不转睛,空隙间,我又望了眼窗外,也许眼花,有一颗星挂在夜幕之上,夜幕泛白,星星像颗宝石。
我嘴巴很干,问了句:几点了,时间有些快。
她半跪着盯着我说:不知道几点,好像申奥成功了,又好像这会儿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