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阿勒泰》我几乎看了2遍,打动我的不是李文秀和巴太的爱情故事,而是张凤侠,以及她和李文秀之间的亲子关系。
我会想称她为“张凤侠”,而不是“李文秀的妈妈”。因为在她身上,我看见的是她对自己人生的掌控感,她不被谁捆绑,也不去捆绑谁。
写这篇文章是想去思考张凤侠和李文秀健康的关系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之上,如何去建立一段健康的亲子关系,以及在不健康的原生家庭中成长的人究竟应该如何自我疗愈。
如果我有张凤侠这样的“父母”,我会什么都想与她分享。
张凤侠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
松弛:存在即合理,允许任何事情发生
01
李文秀从城里回到阿勒泰的那天晚上,床板不牢固直接塌了,李文秀慌忙叫醒睡在一旁的张凤侠。
“又不是天塌了,别影响我睡觉。”说完,张凤侠继续呼呼大睡。
02
李文秀跟着张凤侠去采买物资,负责看守物资和奶奶。但她跑去网吧投稿,回来时奶奶已经不见了。李文秀慌了神,四处寻找却找不到奶奶,于是就去找张凤侠。
张凤侠的第一反应不是劈头盖脸地骂她一顿,而是冷静地问她丢了多久了,回复她:她腿脚不方便,走不远的,现在就去找。
事后坐在回家的马车上,李文秀主动向张凤侠道歉:对不起,我没看好奶奶。
张凤侠回复:对不起啥嘛,我也经常把她弄丢,再捡回来不就成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有处理办法。小事情,不需要大惊小怪。大事情不指责他人,客观冷静地分析、想解决办法。
读书的时候我经常丢公交卡,有时候刚充值了几百块就不小心弄丢了。每次他们都把我骂一通,而不是去想小孩子尚且想不到的弥补办法。
如果是现在的我,我会跟她说:还有办法,你现在跟我一起去充值点挂失,把原卡未使用的金额转移到新卡上。防止卡再丢呢,我们去买一个卡套,拴在书包里。你想要什么样的卡通图案?
尊重:父母和子女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01
李文秀不想搬去更偏远的夏牧场,直言不想跟张凤侠过跟流浪汉一样的生活,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张凤侠直接回怼:你要住不惯,回城里,什么安全感还要我管。
02
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李文秀改变了观念,想跟张凤侠去夏牧场:我觉得在这儿挺好的,奶奶觉得我能写出好文章。
张凤侠淡淡地说:行,你喜欢就好。
03
托肯想带着儿女一起改嫁,公公苏力坦坚持改嫁没问题,但儿孙必须留在男方家养。李文秀认为孩子跟着母亲天经地义的,公然批评苏力坦的死板。
张凤侠说: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有自己跟这个世界相处的方式,你可以不赞同他们,但是你不可以居高临下地改变他们。
张凤侠尊重李文秀的决定、尊重社会的不一样,也需要李文秀尊重她的决定。
张凤侠把李文秀视作“有自己的思想”的成年人,她可以自己决定去哪里、去做什么,自己提供安全感。而不是为子女的路规划路线、把自己的思想强加给他们。
自由:去体验、去了解,没有成就也没事
李文秀在城市打工被辞退后回到阿勒泰的家中,她不敢和张凤侠讲起这件事,只是回复道一切挺好的。但她内心觉得自己“很没用 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张凤侠决定要将小卖部开在更偏远的夏牧场,而小卖部还有很多欠款没有收回来。为了证明自己很有用,李文秀主动要求去要债。结果认错了人、暴露妈妈给当事人取的绰号、不合时宜地讨论还债事宜。
李文秀最后换回苏力坦家的一匹骆驼,她对妈妈说“我还是很有用的吧”。
张凤侠略带生气地说:啥叫有用,李文秀,生你下来是服务别人的?你看看这个草原上的树啊草啊,有人吃有人用就叫有用,要是没人用,它就这么待在草原上也很好嘛,自由自在的。
李文秀要去要账,张凤侠没有给她任何建议,而是让她自己去体验去感悟,这比直接传输道理更令人深刻。
大学的时候我想剪短发、想染发,我的妈妈对我说,“我年轻的时候剪过、染过,你的脸型不适合短发,染发也很损伤发质,毛毛躁躁的。不听我的话,你会后悔的!”
她想剥夺我去体验的权利,作为过来人的立场给我灌输“爱的建议”,可是妈妈,那是你的人生经历。而我想去经历我没经历过的事情,即使短发不适合我、染发会毛毛躁躁,也会有新的、柔顺的头发长出来。
真挚:父母也是有感情的人
张凤侠一直把丈夫的骨灰装在饼干盒里带在身边,想把它埋在他们初识的仙女湾。结果饼干盒不小心滚落山坡,掉进仙女湾里飘走了。
张凤侠哭着说:我本来就是想着,在这儿找棵树给他埋了。这样子我想他的时候,就可以有个地方来看他。这下好了,他掉进河里去了,以后我上哪儿找他去呀?
张凤侠不掩饰自己对丈夫的思念,也不避讳去结交新的男友。在孩子面前,她依旧是个真性情的人。
如果我有张凤侠这样的“父母”,我会觉得什么都可以与她分享。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不会打压我、数落我,她会支持我,会尊重我的决定,会让我自己去犯错去探索,会允许我有各种各样的可能。她的三观很正,跟她在一起很舒服,在她身上我会学到很多岁月沉淀的道理和气质。
松弛 尊重 自由 真挚
那么张凤侠与李文秀的关系能否复制,要如何去建立一段健康的亲子关系?
成为榜样、身体力行
最近看过一个访谈,台湾《商业周刊》创始人金惟纯谈到他人生中第一个楷模——周叔叔。周叔叔是北京世家子弟,经常给他讲北京故事、唱京戏、打拳......金惟纯说:第一次有一个男性的楷模,而且是身边的楷模,一个活得好的人,就是别人想跟他在一起,想跟他一样,他自然就会影响别人。在他家住了一年,我突然变成学校的明星人物。
在我生命中见过两个温柔至极的人,因为曾被温柔以待,于是成为了她。很多时候这种人格特质特别吸引人且是潜移默化的,榜样的力量是非常柔软地嵌入心里,让人发自内心想变成跟她一样好的人。
尊重、认识彼此是独立个体
在国外,孩子过了18岁就脱离父母,父母对子女的生活不再过多干涉,子女的工作、思想、性取向什么样都是他们的自由。
而在我们身处的社会,亲子链条会一直延伸到父母过世。我妈总会说:不管你多大,都是我的小孩。我的工作、思想、性取向都成为她口中的“面子问题”。在她眼中,我是附属品,我的所作所为都会影响到她,因此她要掌控我的所有情况,免得她自己“丢面子”。而不会把我视为独立于她的个体。
稳定、宽容、世事皆可原谅
在孩子犯错,本身已经非常焦虑、自责的情况下,应该帮助孩子厘清错误发生的原因,帮助孩子处理好眼前棘手的问题。不仅她能知道应该冷静地去思考困境的出路,也会更加信任父母:即使我犯错,他们也会始终给我爱与支持。
有两种父母,一种很含蓄,不会像子女袒露自己的真情实感,看起来冷冰冰。一种是过度倾诉,过度担忧,像孩子一样喋喋不休。
而我的父母两个都占了。我爸是第一种,要么不表达,要么火山式爆发。我妈是第二种,经常像个小孩一样向我传递各式各样的负能量,我不能向她讲解我遇到的困难,她只会寝食难安,过度担忧。
在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向我灌输家庭的不容易,给不了我物质支撑,让我要节俭、要把握住每一次机会,因为资金有限,只给你一次试错的机会,失去就什么也没有了。我的安全感一直缺失,我会鞭策自己一直学习,仿佛停下来就是罪恶。开始一件从未尝试过的事情前,也会想要好充足的准备,害怕失败的代价。
毕业以后,没有再跟父母一起住。我也很怕接他们的电话,因为他们经常只有在出事情的时候才会给我打电话。所以条件反射:来电=有坏事发生。我会非常抗拒接听他们的电话。
每个人的经历都不太相同,事迹也不能重叠。但敏感、脆弱、自卑、讨好、厌恶自己......也许都是在不健康的原生家庭中成长的人中的通病。
媒介疗愈
求诸电影、书籍等方式去疗愈。去年看过一本叫做《原生家庭》的心理类书籍,书里列举了各式各样的父母,会去分析父母这么做的潜在原因,并给予我们该如何去面对的建议,教我们如何去跟父母表达我们受到的心理伤害,如何与他们沟通。以前也看过《何以为家》、《海街日记》等电影,或多或少能够得到一些疗愈。
及时处理不良情绪
当我们遭遇一些外来的伤害,本能反应是“回避它,忘记它”。但其实这些情绪只是被我们藏起来,会在以后情绪崩溃的时候“拿出来复盘”,它们并没有被消灭掉。
现在我会尝试直面情绪,当时或当天就去完成分析、评判、消解的过程。自卑的人可能总是会把问题归咎于自己没处理好,就需要把整个事件理理清楚,谁才是这个事件中的主要责任人,谁要对这件事情负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以后我要怎么预防。找到满意的答案为止,不要让烦恼过夜哦。
当然有时候自己也没办法分析清楚,可以尝试跟特别信任的人诉说,听听别人的客观评判。
最近我去局里办事,需要去某个科室要个文件。具体找谁,交代给我的人也不清楚,就让我先过去问问看。于是我就进了科室的门,刚一开口,那个科室的某个人直接把我数落了一通“你找谁?你连找谁都不搞搞清楚,就过来问?搞笑!”,随后以嘲笑的嘴脸向科室的其他人寻求认可。事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个科室分为2个办公室,我要去找的人在另外一个办公室,而数落我的那个人刚好是他们的科室长。当时我并没有太多的情绪,直接走了。
直到当天回家,晚上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突然想起这件事来,越想越生气。我怎么没有回怼回去:就是不知道找谁才需要过来问啊,我天生就知道该找谁吗!别人过来问,如果不是你这里的事情,你就说不是。你作为科室长,应该找谁心里再清楚不过吧?不仅不告知,反而以奚落嘲笑的方式对待来访者,到底是服务态度有问题,还是官僚主义思想严重,楼下投诉意见箱、12345热线恐怕不是摆设吧?然后再摔门而出。
当我跟F讲这件事情后,我跟她说我特别后悔没有那么做,我现在感觉很委屈,是不是因为我不够漂亮,以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时候做过更笨的事情也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F听完反而把我骂了一顿:你也不需要跟他理论,摔门而出就好了。这件事情完全是这个人有问题,基本的礼貌都没有,跟他有什么好说的。你怎么还把问题归咎于自己不够漂亮?你的逻辑就很有问题。你要是心理过不去,你完全可以去举报他啊。事后也去跟交代这件事给你的人说这件事,让这个人的嘴脸人尽皆知。
听完我才意识到自己想法的荒谬性,这件事我不应该伤害我自己。
及时处理掉不良情绪以后,发现以后再想起来,心里就仿佛看到一面小旗帜插在这个问题上,平静已经替代不舒服的情绪。
做自己的内在父母
把自己当作小孩,重新养育自己,允许自己犯错,用理想父母的方式鼓励、安慰、认可、理解、指导自己。
大概在我25岁的时候,我开始学会以理想父母的口吻和形象来安慰、抱抱自己,感受自己正在被爱着、被保护着。有时候我会幻想出一个人在脑海里跟自己说:“宝贝,这不是你的问题,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你想要什么呢,或许这样会好一点”。当时,我还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了,直到后来才知道这也是一种心理保护机制,有心理学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