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广明的手机找不到了。
他很着急。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身旁的元宵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餐桌,沙发,卫生间,床头,都没有。
赵广明决定先在沙发上躺一会儿。
元宵爬了上来,靠在赵广明的胳膊旁边。元宵很开心。赵广明很焦虑。
周六的太阳有点懒散,披着不那么刺眼的白光从云间升腾起来,周身环绕着魅惑的光晕。太阳在和云朵调情。
昨晚到家后手机就在身上,好像还和谁通了个电话,不记得了。
餐桌,沙发,卫生间,床。
顺序倒是记得。
车上?昨晚没开车。
赵广明出了门。元宵跟在后面一蹦一跳。
元宵很开心。
是一家光影颠倒的酒吧。
“请问,昨晚你们有捡到一部蓝色的手机么?苹果的。”
“先生请稍等。”
服务员看着很可憎,赵广明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用礼貌的语气让人觉得厌烦。先生,自己从来不喜欢也不愿意被冠以这样的称呼。
“赵先生,你今天好帅啊!”
“李小姐,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喊我先生。”
“我喜欢。”
“那你尽量少这样说吧。”
李潇潇从来没听进去。
“先生让您久等了,请问这是您的手机么?昨晚在2号桌发现的。”
“是的是的。给我吧。”
“请稍等先生。我们需要确定你是手机的主人。请您现场为手机解锁。”
屏保是歪着头的元宵。
元宵正在进行自己的冒险。
躺在沙发上,赵广明首先换了手机密码。
“你发那条微博咋回事?和她闹别扭了?”
“我们要离婚了。”
“小夫妻有点矛盾很正常,干啥非要离婚呢?”
“我们有点无聊。”
“元宵呢?跟谁?”
“不知道,开心就好。”
“来,喝一杯吧。啥事都会过去的。”
人们总是以为麻痹自己就能麻痹世界。赵广明不相信酒精,他只是需要。
结婚是一段感情的认证,离婚则是自由生活重新开始的印章。
赵广明有点期待。
为什么非要发条微博来告诉别人自己的事呢?真傻。
赵广明删掉了那条微博。
元宵在喝水,有点累了。金色的皮毛柔软光滑。元宵很开心。
“就叫他元宵吧。脑袋圆溜溜的,今天又是元宵节。”
“嗯,挺好的名字。”
李潇潇很爱元宵。赵广明有点嫉妒。
元宵倒是不在乎,毕竟他不会喝酒。
“你最近为什么晚上回来都这么晚?我还等着和你带元宵出去散步呢。”
“加班。”
“拜托,赵先生,多说点话要你命嘛?”
“嗯。为什么说那么多话?有用么?”
“我开心啊。”
“我不开心。”
开心,不是结婚的必要条件。
“我去拿瓶酒。”
“别喝了。再说,你不是说酒不能消愁么?”
“不喝,就能了?”
“你可以告诉我啊。”
赵广明不愿意和李潇潇聊这些。他不想和她聊这些。
他也很疑惑,为什么位置越做越高,却越觉得工作是如此不堪。他不喜欢这个工作,但他需要。他想不到退路。
李潇潇不是退路。
人总是在不堪里设想着退路,我们依靠对退路的幻想苟活。
分开只是赵广明理想的曲线救国。
李潇潇却不这么认为。
她太匆忙,忘了元宵。
赵广明的手机一直在闪着光,正如他的眼镜。手机里传来女人的叫喊,还有男人的喘气声。手里的酒杯空了,他放下酒杯,拉开了拉链。还有李潇潇的照片。
他不喜欢这些,他只是需要。
麻痹自己,就能麻痹世界。
元宵很开心,他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不知道在做什么的主人。
一阵热气刺开了寒冷,窗外的鸟像是喝醉了,从树上栽下去,没再飞起来。
元宵很开心。
赵广明觉得世界也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