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太阳晒得正起劲儿,这几日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而出,原本灰暗的土地已被绿绒绒的一层覆盖,西北的春风并没有书中描写的那般温柔,相反的,河风混着西北风刮的人脸生疼,门前的河水已经到最高水位,直逼路边,永远有大人在喊,“不许去河边,挨打呢!”但河边总有几个熊孩子不是在撵鸭就是在捉鱼,玩的不亦乐乎,能让小孩子让下手机的只有去河边玩。平时分布在河滩的柳树都已没在水中,树冠倒影在水面,偶有水鸟略过,风平浪静的时候就像一幅水墨画,能让人呆呆的看上一天,当然这些景色只是对于我这个闲人来说的,大人都忙着春耕,播种,浇地,几乎脚不沾地,不会觉得有甚好看,毕竟是看了半辈子的景,总是有“只缘身在此山中”意味……
但于我而言,从七岁那年开始求学以来,这是第一次能看到家乡的春,与许多在外的游子一样,对家乡的春总有自己记忆深处的东西,或许是草芽破土而出泥土的味道,或许是河风拂过脸颊惬意的感觉,又或者是柳树抽出嫩苞盎然的景象,纵是在异地他乡,一人独处时会比春节更想家。
小时候总是想往外走,觉得山的那边河的那边才是梦想开始的地方,长大后慢慢意识到外面的世界再好也没有自己的地方让我心安。
不知道在这种春意盎然,万物复苏的季节我为何会想到“死亡”这么凝重的词汇,小时候太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我们家四室同堂,好不热闹,每年除夕夜三家人会坐到一起说一年的喜怒哀乐,只是在老头走了以后,自家忙自家的事情,也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彼此弄得尴尬,再也没有聚到一起过,没有就没有吧,总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太爷爷离开的时候我还太小并没有意识到“死亡”对人来说到底是什么,甚至因为自己没掉几滴眼泪而觉得自己不孝,后来才发现至亲离去的时候,当时是没有太大感受的,直到我打开堂屋里专属老头的柜子,偶然有一天从杂物间翻出老头翻了无数遍的老书,甚至看到一张面额两元的人民币……才会真真意义上感觉到他离你而去之后的那种失落感。
虽然说人自打出生开始就是在走向死亡,只是,在你看到任何一点有关于他的东西,都会在一瞬间溃不成军……长者在时,人生尚有来处,长者去后,人生只剩归途……
生如寄,亡还远。热络也难,冷雨不减。望今后,习敬畏,惯分别,再隐于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