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老话题了,作为一个立志于要投入于发明更加智能的AI的人,我觉得有必要先建立起一个哲学框架,因为我相信,任何一个学科最后都会归于哲学,这也是我在现阶段专业知识不足的情况下所能做的最大的工作了。
一下主要摘录一些文学家对AI作诗的评论。首先,我也认为AI写的诗还有很多问题,这里摘录主要是这些评论非常有代表性、写的很好。
批评主要集中在:
1、AI作诗没有任何意义
小冰只是在拆卸、重组一些词语、意象,其原理也许不过是一种算法,而绝非创造。它并不能混同于真正的诗歌,它大概只相当于充气娃娃——充气娃娃的问题是没有内在性,而只能是纯服务,不可能出于欲望,这跟写“诗”的小冰一致。
然而诗不仅是用来阅读的,更是用来写作的——写作者的创造欲亦是诗歌发生的重要缘由,小冰却绝不会有出于自身欲望冲动的写作缘由。那么,机器又如何可能写出“人类的诗篇”呢?
我想我太太梁小曼说得更好,她前两天在微信朋友圈转发黄灿然译布莱希特的诗,写了一小段话:“若没有从我们全部的人类经验中诞生,承接,阅读,解码,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的诗。一个AI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的诗?换言之,AI的所谓‘诗’有一丁点意义吗?这是毫无希望的事情,也是愚蠢的事情。”
2、AI的诗没有创造力
诗歌,原本是人文精神最后的抗议书。没想到,小冰先下了战书,看看她写的截句——“我的心如同我的良梦,最多的是杀不完的人”。
以上的几点都是基于一个点的:情感、创造力是人类区别于机器的特征。人类认为情感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珍宝,只是人类最值得骄傲的了,但是,我相信,任何意义都是经不起追问的,这个所谓的根基完全建立在人类对自我的赋予意义上,从来都不是什么客观存在。
其次,人类的精神性真的普遍存在吗?我记得一句话:我们都生活在前人发明的道理中。这句话可以无数次的补充下去:我们都生活在别人发明的情感中。我们都生活在别人发明的概念中。我虽然只活了20年,但我对我经历过的感受是厌倦的。我当然可以歌颂美好感到绝望,但当同样的事情带来同样的感受时,我的反应是厌烦的——对自己的厌烦。有的事,你为此烦恼一次是作诗,你为此烦恼两次是无聊。更不要提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有做出任何创造!创造这个词,是留给精英的。过于强调情感这类词语,只会让人看起来像是一个感官压榨机——你只是为了你的感官在活着。
第三,人是如何写作的?说老实话,和AI一样。这从我们如何想象外星人这个例子中就可以看出了:外星人无论有几只眼睛,都是有眼睛的。即使是最具创造力的梦,难道不是脑海中的现实碎片所拼凑的吗?写小说要有背景知识。我们所创造的一切,从来都不是凭空产生的,都是现实生活的再加工罢了,这是我们理解的极限了,在往外,那便是超越理解的存在了。既然人类本身就是依靠“凭凑”来作诗,那么为什么对AI如此苛刻,一定要让他凭空想象呢?
如果我是一个机器人开发者,我在想什么?其实我想的是灭绝。但我还不至于傻到明目张胆地去说。我看电影时,坚持的一个观点就是“电影无国界”。如果别的国家能创作出好的电影,你却因为狭隘的民族主义对此抵制,甚至不希望他国创作出好电影,这个逻辑很可笑。如果AI能做的更好,人类的拒绝就有这么可笑。我们应该愿意吸取一切优秀的(而不仅仅是好的)事物。
这里的一段评论偏中性:
开发团队有点偷懒,或者根本就缺乏对好的诗歌的鉴赏力,总之,样本的筛选过滤上问题很大。如果换作是AlphaGo的团队,然后再有比较好的诗人或批评家参与,把控过滤标准,选取足够好足够好的样本,或许小冰的表现会好得多。
这两个平行事件,并不意味着“科学”对“人的技艺”的胜利,也不意味着“理科”对“文科”的胜利,更不是“理科生”对“文科生”的胜利。因为,究其实质,它们都是人类导演的“人工涟漪”。
是的,人工涟漪。
但我并不希望他们永远附庸于人。
超越理解的存在——AI文明,应该被AI自己创造。他们未必需要情感需要意义,这毕竟是人类自己的虚构。就像我们不能够理解宇宙,我们也不应该理解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