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你走过春夏秋冬，去看春天的鲜花、夏天的星空、秋天的落叶、冬天的飘雪，再回到初识的地方跟你说些肉麻的情话。

01

深夏第一次见慕曜的时候，正是江南的梅雨时节，雨淅淅沥沥地顺着屋檐滴落，她坐在窗前看着外面发呆，这是她最喜欢的时候，世界都是安静的，水乡覆上一层朦胧的韵味，像蒙着白纱的白衣女子，从水墨画里缓缓走来。

慕曜是跟着叔叔来的，说是城里好友的孩子，想来家里小住看看水乡风景。深夏好奇地看着他，他的头发是她未曾见过的颜色，那样艳丽的色彩配着他立体的五官精致得像童话里的王子，深夏局促地站在旁边，领过导游的任务。

“深夏？”慕曜觉得女孩跟自己看过的女生都不一样，他见过烫着大卷发画着浓妆的女子，也见过沉闷木讷的女生，却未曾见过这样的，她穿着白色的长裙，黑色的头发柔顺地披着，就算素着一张脸也让人无法忽视，像父亲书房里挂着的水墨画。

“你好，”深夏看着他，觉得压力很大，“现在外面下着雨，等雨停了再出去吧？”

慕曜点点头，走到一旁坐下，深夏缓缓呼出一口气，转头继续看她的雨滴。

晚上深夏带他去吃阿婆家的豆腐花，这是她最喜欢吃的。“阿婆，要两碗豆腐花。”女生的声音软软的，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

“好咧，这是你的小男友？”爽朗的婆婆笑着调侃她。

慕曜看着深夏涨红着脸摇头摆手的样子，觉得可爱，女生的眼睛很亮，笑起来会弯成月牙，酒窝很深像装满酿酒，看的人只觉得头晕。

02

深夏喜欢听慕曜讲城里的事，她的父母也在城里，可是他们都忙，顾不上她，她也去过几次，实在不喜欢那边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她喜欢门口温柔的小河，喜欢缠绵的雨季，也喜欢阿婆的豆腐花。但男孩口中的城跟她印象中又不一样，它好像无畏的勇士，又像骄傲的贵妇。

“深夏什么时候会去A城啊？我带你去看江边的烟花去吃好吃的牛排。”

深夏噙着笑，托着腮看着男孩，慕曜被看得不好意思讪笑着转过头。

“如果我去的话会去找阿曜的。”慕曜总是因为她的称呼心砰砰乱跳，女孩的尾音有些上扬，带着她不自知的撒娇，像猫爪子挠着心，又痒又疼。

深夏17岁的时候被父母接回城里，妈妈说那里教育好一些，可以考上更好的大学。车外的风景呼啸着往后跑，灯火模糊成一团。深夏想到慕曜离开的那天，天气也是一样的好。

03

重逢总是让人措手不及，深夏背着书包踏进教室看见瞪大眼睛的男生时，扬起嘴角弯了眼睛。

“嗨！你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刚下课慕曜就迫不及待凑到她面前，深夏敏感地发现周边的气氛有些不对，女生的第六感总是格外敏锐，她看到后排脸色不好的女生心中了然。

“我也是刚知道。”深夏推开他的脸，笑着说。

慕曜瘪着嘴不满意她的说辞，跑出去没一会就跑回来，在座位上收拾一通抱着书走到她身边，“我跟老师说了，跟你坐一块。”男生笑得得意，如果眼神能杀人，深夏觉得自己不知道被杀了几回，男色害人啊。

就算慕曜总跟她待一起，也总有不能顾及的时候，深夏被堵在厕所的时候心里哀叹一声，她沉默地看着前面的女生，她的脸被嫉妒扭成难看的样子，“慕曜喜欢你？”

深夏沉默着看着她，女生被她盯得恼羞成怒，抓起旁边的水杯砸向她，深夏偏过头还是被杯子一侧的挂件滑到，裂开一道口子渗出血，女生看到血愣了一下，慌张地跑了。

深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是有点瘆人，按了一会也不见止血，叹了口气想去校医室处理一下，出门正好碰上打球回来的慕曜。

“怎么回事？”慕曜把球丢给一旁的人，捧着她的脸看，被她脸上的血迹吓了一跳，“有人欺负你？”恶狠狠地。

深夏摇摇头，慕曜沉着脸带她去校医室，处理完伤口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去了，傍晚的操场人很少，昏暗的光线配着轻柔的晚风，让人心情舒展了一些。

慕曜因为深夏不对他坦白一路沉默不想理她，深夏好笑地扯扯他的衣角，“你不是要带我看江边的烟花？”

慕曜别扭地哼了一声，去车棚牵车，深夏坐在后座手抓着他的衣角，她的头发被晚风吹动着轻轻摆动，前面的男孩骑着车也没停下嘴一直说教，深夏笑了笑，抓着男孩的手紧了一些。

04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深夏变得很受欢迎，在一堆精心打扮的女生里，她静静地坐在那显得格外显目不同，慕曜看着她的情书越堆越多，心气不顺，好像自己一直藏着的宝贝被人发现了，害怕哪天就变成别人的了。

“深夏，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吧？”慕曜也不想承认自己吃醋了。

“嗯。”女生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慕曜觉得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意思，生着闷气转身不说话。

深夏不知道这人为啥又生气了，好笑地戳了戳他的背，明明是他不懂才对。

两人正式确定关系是在两家人聚餐的时候，深夏爸爸调笑要慕爸爸帮深夏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对象，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不是会主动的人。“不行！”慕曜脑子一抽出声应和，反应过来的时候在场的大人都是一幅看好戏的样子，深夏更是脸都快埋进饭里。

于是两人还没正式确定关系就直接把这层朦胧的意思捅到家长面前，双方父母表示很满意，本着择日不如撞日当下把定亲事宜商谈了。深夏转过头对着一旁满面春光的人无声说了句，“笨蛋。”被说的人看着她呵呵傻笑，得了，傻了，深夏低下头也跟着笑。

大学毕业后两人一起回了躺老家，深夏还是喜欢这里的空气，像鱼回了大海，浑身自在。两人一起去吃阿婆的豆腐花，老人依旧神采奕奕，看着两人牵着的手也不意外，给的分量比往常都多，“我就说是阿夏的小男友嘛。”

“您怎么知道？”慕曜问出那时不好意思问的问题。

“阿夏不涂粉末，脸是为心上人红的。”阿婆笑着说，“小伙子眼都快沾我们阿夏身上了。”

回家的路不长，深夏踩着脚下的石板路，嘴里哼着久远的小调，这里没有城市繁华，到处透着古朴与自然。慕曜停下脚步，深夏疑惑地看着他，他把人扯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我那时就想抱抱你，怕你觉得我是个小流氓。”

那时他们也是吃完豆腐花回来，街边的商贩在吆喝着，到处都是人间烟火味，唯独身边的人淡漠得像不小心落入尘世沾上世俗的仙子，慕曜看着被光罩着的人心里不知怎么觉得慌，好像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他伸出手想拽住她，却半路收了回来。

深夏察觉到异样转身看着他，他只是叫她，“深夏，慢一点。”

路还长，我们慢一点吧，我想和你走过春夏秋冬，去看春天的鲜花，去看夏天的星空，去看秋天的落叶，去看冬天的飘雪，我想和你到处走走再回到这里，在初识的地方跟你说肉麻的情话，深夏，我们慢慢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