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省统测前最后的黄昏。
开春的晚风从楼边掠过,带着夕阳的暖意,流过凭栏的我的面庞。远处橙色的一抹晚霞后面,远郊灿烂的星河正崭露娇容。
在它流过我的面庞之前,它穿过横断山脉,它挟带过印度洋的云汽;它驰过索马里半岛,推促着片片渔舟;它掠过刚果盆地,在雨林上方兴起半年的湿热;它乘着加那利寒流,挤过英吉利海峡,在那里掀起惊涛骇浪;它跨过冰封千里的茫茫北海,目睹过跃出海面的鳕鱼和旗鱼;在漠漠的极北之地,万里肃杀,它在一块裸岩旁,一株苔藓下发源,开始这领略世间万彩,延绵千百年的一生。
在它吹动庭下新发的嫩叶之前,它疾行于遥不可及的四万千米航线,一圈又一圈,无有止境。它飞跃天山,跨过蓬莱,踊极北海,贯越南溟。这风乘着夕阳几千个日月,这风顶着星河多少个春秋。它足迹遍布千山之巅,身形镌刻在百川浊底。它掰下狮身人面像的鼻子,它折断阿房大殿上的窗栏。它永远前进,永远古老,永远年轻。
而今天,它拂过我的面庞了。伴着相伴千年的不老的夕阳,顶着厮守在无尽路上的星汉,它来了,用初春的温暖,用阅尽世间芳华的温存,它拂过我的面庞了。然而未及我伸手挽留,还来不及说出那句话,它便已经继续它的行程,好似未曾驻足,也的确未曾驻足。
“你真美啊,请停一停!”
我独凭栏,守望它下次的归来。它东去,不知是否有过回头张望。
易辰
2019年3月29日抄写
2019年3月19日原作于笔记本
补记:我又何德何能,令人驻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