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爸爸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这世间有千百种爱,有千百种关系,可唯独子女和父母,最寻常,也最不寻常……

         父母爱我们,好像从我们一出生就注定了,那种爱想天性,好像没有多少人能够违背的了,他们会因为我们的开心而加倍开心,他们会因为我们的痛苦加倍痛苦,我们有什么难题什么困难,他们总是会第一个去给我们想办法。我们总是怨他们小题大做,把小事扩大,出去值个班,他们比我着急;稍微感个冒发个烧,他们比我们着急。我们好多时候不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时时刻刻牵着他们的心弦,哪怕再微小的事情,在他们那里都是天大的事情。而当我们正值青年,或是壮年,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时,往往会忘记,之所以我们能无忧无虑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获取无尽的快乐,是因为,我们有他们,在默默地护我们周全,而且他们不说,他们什么都不说,他们以为你会懂,然后就一直一直的付出,直到心被伤得千疮百孔,他们依旧自己在咬牙坚强。作为子女的我们啊,怎么就总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怎么就那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他们,怎么就总是不能看出他们的良苦用心,怎么就想不到,爸爸妈妈曾经,也是被父母照顾的很好的孩子啊。

         一个意外,因为很小的事情,大概是因为疫情的原因,亦或是放假的原因,放假常常会出现孩子和父母出现争执的桥段。大概因为天天相处时间太久了吧,彼此不免都觉得会有些烦,所以很小很小的事情都会成为不开心的导火线。今天就是因为吃饭这件小事,爸爸叫吃饭,我们没有听见,而且还反驳了几句,大概意思是吃饭不用叫我们,饿了该吃自然会吃了,好像真的真的伤了爸爸的心。本以为爸爸会挺生气的,会发脾气,但是还是好言好语的说话,因为不饿,吃过饭的我便不久就下桌了。又回到自己的房间,又开始刷手机,无意间看到一个条知乎问答,25岁的我们应该知道哪些道理,大概这个意思,而25的我,刚刚好看到这样一个回答,上面写着,25岁之后的我们才发现,原来父母真的慢慢变老了,我们真的该多花点时间陪陪他们,和他们在一起了。恰恰看到这里,想到了刚刚的不愉快,立马起身坐到饭桌旁,发现父亲还在吃饭,在喝酒,在用纸巾擦眼睛……那碗中的饭还在,但是酒喝了一杯又一杯,爸爸抬眼,我发现爸爸眼睛红红的,布满血丝……又问爸爸喝了多少酒了别喝了,爸爸还在一直狡辩,说没喝多少,我分明看到爸爸眼里亮亮的,我知道,那是眼泪。特别是工作了之后发现,这世界上有太多的被认为理所当然的爱,有太多的习以为常,有太多的不理解和委屈。我知道爸爸伤心了,因为自己的一片苦心一片关心却换来了不满和指责以及抱怨,爸爸肯定是觉得特别委屈。“爸,您是不是觉得委屈啊,委屈就说出来啊,别老是憋着啊,您骂我啊!”说完我看爸爸实在硬撑也撑不住了,豆大的眼泪一滴接一滴的掉下来,还口口声声的狡辩着“酒我不喝了,行了吧,你快回屋玩去吧,回屋和朋友聊天吧”,“难受您倒是骂我啊,别自己憋着啊”,看爸爸一个劲强忍着,声音哽咽地说了句“我想你奶奶了”,然后低着头,用纸巾擦去眼泪。那会我的眼泪实在是忍不住了,哗哗哗的往下掉。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爸爸哭啊!我从来没看到过爸爸哭,从来没听爸爸说过想妈妈,从来没看到过如此脆弱的爸爸。爸爸在我心里一直都像超人一样,只要有爸爸在,都会无比的安心,是家里的顶梁柱,永远都可以依靠。可是,爸爸今天哭了!爸爸今天想妈妈了!爸爸今天哭得好伤心好伤心!我们一直都忘记了,爸爸曾经也是个被爸爸妈妈一直宠着的孩子!因为我们,他们不得不坚强,他们不得不扛起自己身上的担子。我们是孩子,即使我已经25了,但是有他们在,我还是可以任性地哭泣,肆无忌惮地哭泣,跟他们倒苦水,让他们来帮我分担不幸!可是,有多少人在乎过他们的喜怒哀乐呢!他们只能坚强,他们不能在我们面前哭,他们要做我们的后盾,做我们的依靠,他们必须坚强……当时的我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就是想跟着哭,就是突然发现不认识眼前的父亲,就是突然想看到了一个委屈的孩子一般,就是想跟着一起哭。大概是出于父亲的责任感使然,很快的把碗里饭往嘴里倒,然后走出门去,抽了支烟。爸爸出去了好一会,比平时都久,我没敢跟出去,我怕爸爸在楼道里哭泣,一遍抽着烟一遍哭泣,我不敢想象那个画面,那得是有多委屈多落寞,才会这样,我一个人在客厅,望着旁边放着的,老花镜和针线,平日来从不动针线活的爸爸也在自己缝补东西,不能再依靠自己的妈妈了,又想到爸爸说的“想你奶奶了”,瞬间哭得好伤心,泣不成声。终于爸爸回来了,然后躲进了卫生间里,感觉爸爸是在一个人自我消化,大概洗了把脸,然后云淡风轻的、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出来,来到床边躺下,说要睡个午觉。说话时,我分明听到那极重的鼻音,那是哭过才会有的。越是口口声声说着没事,我这心里越是想针扎一般,爸爸也是被爷爷奶奶一直宠大的孩子啊!

         回屋后也是,眼泪就是一直一直,止不住地哗哗留下来,脑海里老是出现那个画面,坐在饭桌前的爸爸,像个孩子一样,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强忍着把碗中的饭咽下,又强忍住不哭,低着头,说着“我想你奶奶了”,那个画面,一直一直出现在脑海里,久久久久地浮现着……想想自己,平时什么时候会最想父母,生病时候、遇到大的挫折时候、受伤的时候、想要避风港玩的时候……我想爸爸一定因为我们伤得好重好重,所以才会想起奶奶,才会委屈地、让这么一个爱逞强的、有点大男子主义的爸爸,哭得像个孩子……

         现在突然好怕,好怕未来的自己会后悔,后悔现在的自己没能抓紧时间爱他们疼他们,后悔自己的任性总是一而再而三的伤他们心,让他们为我们付出了半辈子,却伤痕累累的结尾。想到爸爸说因为怕疫情传染、因为家人,不敢去北京上班,即便是自己每天呆在家中没有收入来源很是担心。那些轻描淡写背后都是些什么啊!那些故作坚强的背后,会有多少眼泪在不停往外淌……我有时候好怕,因为他们,我没了自我,可现在的我又好怕,我太过于自私了,就知道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们,让他们伤心,让他们难过。他们也是第一次做父母的啊!他们曾经也是孩子啊!他们没有什么义务非要忍受这些啊!他们已经付出了他们全部的爱,可是回报是什么啊!那些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朋友、同事、甚至是学生们,都可以爱他们,为什么不分点点爱给最爱你的父母们呢?

         这一次,哭得像孩子一样但是依旧嘴犟的父亲,让我又重新认识了他以及我自己,让我觉得,我得加速成长,别再那么任性,成长的速度要超过他们衰老的速度,要让他们被爱,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被理解的付出,我想爱他们,我想用尽全力去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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