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2020/12/6

       如果你的灵魂被禁锢在一具躯壳里,你不能走路,不能自己吃饭,不能上厕所,仅仅左手还能勉强歪歪扭扭写出几个字,但此刻偏偏你的头脑又是正常的,你能听到窗户外面孩童嬉闹的欢声笑语,你感受到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空气中灰尘颗粒缓慢的飘荡……面对这样的生活你将会选择如何度过余下的一生?

       那是一个平凡的周五下午,与客户约好上门服务。客户的哥哥社保卡需要激活,但是因本人身体残疾不能亲自到场。而这次特殊的是户主的妹妹开车一起带我们去上门核实,因为一般情况下大多是父母或者子女、夫妻作为代理人的情况要多一些。那天天气寒冷的很,但阳光却是很好,天空晴朗,一扫昨日阴气沉沉要下雨的样子。在车上,客户主动和我们闲聊起来,客P先生是家中二哥,他是一个非常喜欢运动的人,打乒乓球是他的爱好,可是03年开车不幸出了车祸,脊柱受伤导致身体瘫痪,下半身都不能行动,仅仅左手还能勉强动一下。因为生活不能自理,家人也无法时时刻刻的陪护在身边,他之前一直住在敬老院里,后来敬老院也倒闭了,就寄住在当时的护工家里,由护工平日里照顾着他。客户淡淡的讲述着,彷佛这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我坐在后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个人、一个家庭,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想就是人生的一个巨大的变故吧,一个人的人生就在那一刻发生了改变,从此转向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一路上,我看着窗外,汽车驶过空旷的田间地头,慢慢地驶入一座村庄。村子里都是低矮的白色房子,路边是一棵棵光秃秃的树,穿梭在羊肠小道,一会就停在了一排人家屋旁。

        其实对于上门服务,我的内心大多是沉重的。因为这些客户往往因为残疾或者年老,不能走动,有时屋里堆的乱七八糟,有时会因为长时间不能好好洗澡会散发出说不上来的老人味。看到他们的样子往往会让我更感受到衰老的不可逆转以及命运的无常,有时是因为年老,有时是因为意外。推开门,走进一个小院子,院子里腌着白萝卜,主人热情的迎接了我们。推开卧室的门,屋里烟味很大,客户正坐在轮椅上,面前的电脑上正下着象棋,看到我们进来他朝我们笑了笑,我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因为我特别害怕看到那种眼神。我赶紧掏出要客户签字的纸来,拿出笔递给他签字,客户艰难的用左手转动着轮椅,艰难的调整着角度,又艰难的拿起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的衣服非常的整齐干净,眼神带着笑意望着我们。进行了必要的询问后我没有再多问什么,因为我特别害怕说错话。办理完手续我们就匆匆的离开了。回去的时候又是开过那片田间地头,好大一片田野,远处是山,朦朦胧胧的,我才发现那里好像是樱桃谷,曾经我也来玩过,却未曾想过这里住着这样一个人,一个经历里这样不幸的人。

       回去的路上,客户说前几年他哥哥整个人都是奔溃的状态,后来才慢慢好些。她多的希望如果受伤没有那么严重,或者至少上半身还能自由的移动,哪怕是双臂,哪怕是双手,那么至少他也可以多做一些事情,多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一算不由得大吃一惊,03年到现在竟已经过了17年,如今他也已经60岁了。17年对一个人意味着什么,面对这些,再坚强的人在命运面前也不得不屈服,是什么支撑着他度过了日复一日的生活。然而更可怕的是还有下一个17年在等待着他,我想那得是一颗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坦然的接受这一切命运的安排,才能够面对我们露出真挚的笑容。

       送走这位客户,我忍不住有些感慨起来。珍惜每一天吧,我们是如此的幸福,还能感受到风的吹佛,阳光的播洒,还能拥抱自己的家人,还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想我想会更加坦然地去面对生活中、工作中的那些困难和挫折,因为它们在有些事情、有些经历面前或许根本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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