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

        是什么原因,让我的视线变得模糊?是什么理由,让我沿着蜿蜒的海岸骑行,它贯穿一整个公园,穿过公园的草地,穿过公园的游乐场,穿过公园的小吃街和饮料店……

        我没有答案,谁给我答案?

        脑海里,一个披肩中长发,上身着白T恤或黑T恤,下身着牛仔裤或运动裤的女生走过我的眼前,我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风儿吹起她的头发,仿佛渴望去嗅她的发香一般;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四周的风景,身旁的人给她讲笑话,她就微笑,随后便捂着嘴大笑,我以为她在对着我笑,就兴冲冲地凑了过去,谁知并不是……她只是头也不回地径直往前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走远了,我也望不到她的身影了。只剩我一人,形单影只。

          把头发留长吧,剪成斜刘海碎发,三七分,留长,盖过一整个脖子。过了一段时间,后脑勺的头发已经没过了脖子的一半,刘海厚重厚重的,不需要再用手去拨,因为刘海已经成型了。前几天买了的牛仔板裤也已经干了,我去阳台把它收了下来,穿上它,系上皮带,穿上淡蓝色的jordanT恤,穿上高帮球鞋,手机响了,是她。“在哪儿呢,出来了吗?”“现在出门了……”我背上挎包,关上门,锁上门便下楼了。

          搭四十四路公车,经过人民桥,经过南亚广场,经过大剧院,路途中耳机里的情歌放个不停,温柔的阳光伴着秋天凉爽的风,吹过空旷的草地,我把车窗打开,风吹过来,那感觉很是凉爽。心中的期盼已经要溢出来了,我告诉她今天的天气很好,不冷不热,她在电话的那头边笑,边对我说她的心情。坐在前排的大胖子睡觉睡得死沉,呼噜声大得震天响,司机叫了他好多遍,他就是不应,“诶,阿哥啊,睡觉不要太大声了啦……”“他妈的,肥得跟定安的黑猪一样,还睡,睡,睡……菠萝买不起!”

          走进图书馆,我没找到她,当她准备打电话问她在哪里时,她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诶!这么大的地方都找不到人的是么……”我看着她,她穿了长裙,T恤是白T恤,她左手拿着一杯果茶,然后把我往她座位的方向领。我去书架上拿了几本书,坐在她的旁边(对面有人坐了)。我们都没有说话,都在看书和做笔记,或是戴耳机,切换在手机上的歌曲,我们坐在彼此的身边,安静得只能听见翻书的声音和心跳的声音,她会不时地拨头发,我也会不时地拨头发,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她看了看我,我缓了一会才开始正视她的双眼。她竟笑了,不由自主地笑了。我也笑了,不由自主地笑了,我们相视而笑,没有笑得很大声,但却都很开心,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喜悦,它就如蜜蜂天使停在我的的心田中央,在上面倒上了一大桶蜜糖般,甜得很彻底,感觉有些齁,却已经无法自拔。

          介于刚刚水喝得有些多,便想去洗手间。“诶,我去下洗手间呀……”我刚起身,准备迈步时,我听见身后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叫了两声到三声。“你等我一下啊,我也要去,”她从后面跟了上来,小跑着,还不时地拨着头发。我看了看她,顿时放慢了脚步。

          和她一起出去的男生不少,有多少呢?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隔壁班的阿贵,二班班的阿康,六班的阿宝,七班的阿力,一班的阿金,至少这些是目前都知道的。阿贵对她是有那种意思的,对她的追求攻势也猛烈,我不知道排在第几位,也许是中间,也许是倒数,前几名的可能性不大,毕竟自己只能尽力而为,想做到每天一下课就围着她转,她和别人讲话也得跟着,看着,然后排队等着,很显然这不现实,真的。有时甚至连回应都没有。

          阿贵会常给她送水果,送饭,会经常陪她聊天,她也就索性陪着她聊。别的男生也会过来找她聊天,给她送吃的,送礼物什么的,但也许是处于阿贵的班级离她的班级很近,所以就能经常和她相处。那些离她班级远的男生来给她送饭,倘若她不想吃,那是说扔就扔的,二话不说,至少她不会扔阿贵给她送的饭,阿贵生日时,她还会在淘宝上为他精心挑选礼物,手办啊、饰品啊、书本啊、耳机啊……看着她一脸幸福的样子,我自己都羡慕,至少他们还有人陪,自己生日时,只能一个人吃着小蛋糕,身旁是攒钱攒了很久买的jordan篮球鞋。一边吃一边看电视综艺节目,这么搞笑啊,那么搞笑啊……到头来还是自己一个人,电视看累了就去阳台上看远处的一排排大树,它们被路灯照得亮堂堂的,呈现处白色或是橙色的样子。或者就抬头望月,月光也很美的吧,银河就在远空,像条丝带。其实我也不确定自己看见的到底是不是银河,看不见,就自己看着天空,自己想象吧。

        有一天,我一整天都黑着脸,我和她最近当了同桌,她却迟迟不见我高兴。她叫了我几次,我都没有应她,她也便没再叫我。一整天,从上午到下午,再到晚修结束,我在她的身边,没和她说一句话,没有问她那些一堆的,都不懂的数学题;没有和她讲那些无聊到家但她还是会笑的笑话;没有和她讲今天的所见所闻,学校的通知,老师的命令……什么也不说。直到第二天的早读后的课间,我戳了戳她,她回过头,我对她说:“这个周六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公园玩,”“嗯,好啊”!她很直接地答应了,没怎么考虑,她没有问我为什么不和她说话,为什么不问她数学题,明明一堆都不懂。会不会和男生出去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其实没有什么特殊意义,这个星期和他去看电影,下个星期和她去喝茶,下下个星期又和他去吃饭,然后又坐在长凳上聊天……自己也许迟早是要被忽略的,留给我的时间也许不多了。

        周六下午,我先到了公园,穿的还是那条牛仔板裤,不过上身换成了薄卫衣。远远地,我看见她来了,她的长裙换成了牛仔裤,上身穿了一件黑色吊带背心,外面套着一件印花衬衫。“诶!一会我们去玩什么啊,”我愣了一会,才说:“先去看看呗”。我们往前走,这个下午公园的人不多,所以不用老是闪躲来闪躲去的,我们来到了游乐场,她说她不是太想玩游乐场的项目,我们便继续向前走……

            经过小吃街,经过饮料店,走了一条坡度很大的上坡路,来到了海岸边。中间我们没怎么说话,沉默得有些可怕,她在刷着手机,我则是把手插在口袋里,什么也不做,就一直走。海风吹过矮壮矮壮的棕榈树,灌木丛里的小花们如同五颜六色的星点在闪烁,美丽极了。她把手机收了起来,不禁打了个寒颤。“孙浒,你的手借我一下好吗?我手冷,”“啊?”“手借我一下,这儿风大,我没穿那么厚啦……”我把手伸过去,她拨了拨她的刘海,顺势握住了我的手。“喂,你那个……握轻点啊,”“废什么话!我知道的啦”。她看了看我,我也看了看她,也不知怎么的,阳光透过乌云照了过来,原本有些灰暗的天,顿时明亮了些…… 

          “你是不是喜欢阿贵……”我是问了,藏不住了。“怎么突然问我这个?”“就是问问,你是不是喜欢阿贵?!”“诶!你这么大声干嘛,我有哪里惹到你了吗”?她松开了我的手,正对着我,停下了脚步。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顺势停下脚步,沉默不语……

          “我喜欢你”。

          “什么,你……你刚才说什么”,她有些惊诧地对我说。“我说过了,不想说了,”我说得很大声,不相信她听不见,听不见估计她就是个聋子。她让我把手给她,我没给,我想听她说,她又大声地说了一遍,让我把手给她,“给你啊,怎么了”?!她看着我,这一刻,我看见她的眼眶有些泛红,嘴角却扬得很高,感觉是想笑吧,就是分不清她是想展示她的笑容,还是想嘲笑我的愚蠢。

          这一次,她把我的手握得很紧,非常紧,感觉是用了浑身解数在握我的手。“你有这么冷吗?还有啊,你说话啊……”我问她,她低下了头,随后冷不丁地亲了一下我的脸颊……

          …………

          我松开她的手,往前跑,试图离开,却还是停住了。这一刻,我哭了,却和她一样,还是不由自主地笑了,我站在原地,站了好久,我终于还是哭了,痛哭流涕,她知道我有多爱她吗?!虽然尽力付出了,但总是得受苦啊,期望总是破灭啊,又破灭。

          那一刻,她站在我的身后,我记得,一共叫了我三次名字。我心想,得让她继续握着我的手,不松开,不松开,永远永远别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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