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盘山公路一路爬坡,颠簸的长途车驶入了人烟稀少的四川山区。窗外的景色浸润着绿意,烟雨蒙蒙的。而这一切并不让人心旷神怡,因为儿子的脸色越来越惨白,精神状态也越来越躁动。这并不像普通的晕车。平时的晕车的痛苦会让他萎靡,并在晕车药效果中昏昏沉沉的睡去。可是这才2千米海拔啊!可怜的高反儿童开始像条疯狗一样狂躁起来。我故作镇定着安慰着大的和小的。然而汽车在荒芜人烟的山路上乱窜,离下一个村庄据点还有半小时路程。儿子呼吸急促痛不欲生的哀求下车,然而在这里下车真是死路一条,导游也爱莫能助。
在一路大呼小叫的挣扎后,终于抵达了半山村庄。我们逃离了继续攀山而上的队伍,也错失了传说中的九寨沟仙境。看着一群群欢歌笑语中道别的游客。我并没有十分的遗憾。既来之则安之的乐天心态是我这么多年来安身立命法宝。在吐掉了晕车魔鬼的纠缠后,儿子也逐渐适应了清凉稀薄的空气。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活人的气色。村头温顺的白牦牛也安慰了一下他受创的躯体和心灵
当所有的旅游车队都拔营前行时,清凉的山风吹着我们三个孤独等待返程的游客。回城的车子下午才会路过,等待落寞却并不扫兴,眼前的群山环抱仿佛只属于我们。我们一家三口背起满当当的口粮准备开始一场小小的郊外野餐。一路无人的山间小路,伴随着我们的只有虫鸣和烈日。三拐两转之后竟然看到了一些恶俗趣味很重的人工旅游景点非常突兀的架在了山路上。山寨着当地古代羌族的原始山寨。问了当地村民才知,这是个开发了10多年然而却并未火起来的地震遗址。也许1933年那场大地震亡故的3万怨灵诅咒这这方山水。
绕进了山寨,搭了一个老乡的顺风车。我们中午来到了这个村寨的核心区。地震遗址纪念塔。远远的看起来就是个毫无特色的石头塔,通往塔的细长小道已经湮没在疯长的野草之中了。来到唯一的入口发现,这竟然还有个售票处,我猎奇的跳进那破败的黑屋子里。老婆紧张的拉住儿子不让进,说这太像“千与千寻”里的那个惊悚入口了。儿子也是个植物恐慌者,看着荆棘交错的阵势也放弃了探索。于是他们嘱咐我当心之后撤退了。射手座的好奇心战胜了谨慎和责任感,肾上腺素爆棚的我手持木棍钻进了废墟尽头的小路
一路羊肠小道很平整,只是乱七八糟的藤蔓接管了人迹。离开了老婆儿子独自前行的这一路,陪伴自己的只有心跳和脚步声。有种摆脱了包袱的寂然狂喜。仿佛找到了大学时代一往无前的单身狗心态。站在四下无人的青山绿水之中,自恋傲物之情油然而生。
在爬上这5层“妖塔”之后,我算完成了这场探索。这四处漏风犹如怨灵呜咽的高塔让原本恐高的我腿变的更软。但一个人的绝对自由让我倍感欣喜。导致几分钟伤亡过万的地震大灾变遗址也能打造成一个特色景点吗?这人迹罕至的破败无疑回答了这个问题。就让这寂静的山水独自回应寂寞亡灵的呼唤吧。我得离开了。
儿子累了,老婆怕晒。我们依偎在树荫下打发着时间,看着山腰盘旋的鹰,看着山巅翻滚的云,看着山上让人脑洞大开的乱石。
临近傍晚的一场山雨让气温骤降。所有村民都躲进了他们的小屋,把我们三个留给了孤独的大山。幸亏一家人抱团取暖,心底的温度支撑着我们等待的信念。万一错过了回城的大巴。我们会怎样呢?暴雨中的大巴终于姗姗来迟。我们闻到了熟悉的文明的气息。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