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外面瞎折腾了,你就没那个命,回来找个安分的工作吧。
这是在过年的餐桌上,一个亲戚跟我说的话。他还很惋惜地跟我说,你说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工资都没有你初中毕业的表弟高。
我没有搭理,继续吃我的饭。年后我还是回到了广州。
1、
再也不会像20岁时那么勇敢了,再也不能想爱就爱,说走就走了。
在超市购买打折商品的我,不禁发出感慨。我23岁,毕业一年。
当我纠结要不要买特价面包时,身旁经过两个穿着卫衣,束着高高马尾的女生,说着毕业前要去杭州旅游的规划,兴致勃勃、活力四射。
没来由一阵心酸,我也曾是这样的啊!
大四那年,宿舍几个总是兴奋地规划着毕业后要去哪里住?做什么类型的工作,进哪个公司。然后马不停蹄地奔走于各个宣讲会和招聘会。
每晚的卧谈会都洋溢着高昂而泛滥的理想热情。
小A说我要去4A公司,成为最牛逼的广告狗。
小Y说我要去我要成为公司最美的女人,然后找个优质老公嫁了,做个幸福的小女人。
小C说,我要回家开个工作室,把网店上的手工生意做到线下,顺便招几个员工,扩大生产。
我说:我想做一个有态度的媒体人,到最专业的平台做事。有空去旅旅游,见识更多。
高谈理想中,我们毕业。除了回家开工作室的小C,我们三个在一起合租。
然后,出现了开头那一幕。
毕业后,我们都没有去到最想去的平台。
社会是那么迫不及待告诉我们,什么叫事与愿违。
我在一家新开的网络媒体做编辑。每天除了传不完的文章,就是跑一些机构活动。同事里没有几个是相关专业毕业,大部分是公司为了省钱找的廉价应届毕业生。做起事来都是摸索状态,能完成已能偷笑。
几个月后,因为两个舍友的家庭和个人原因,她们纷纷回家。
常常在加完班后,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宿舍,感觉偌大的城市,就剩我一个。除了要应付这些负面情绪,我还要马不停蹄地招租,找人跟我分摊房租。
三千多的工资除了小部分寄回家,交了房租水电,充了话费交通卡。只能捏着薄薄的几张票子,过着紧巴巴的生活。
看到做公务员的同学,回家做老师的同学晒着轻松而愉快的日常,不免旁生几分羡慕。
一天晚上发烧,爸爸打电话来叫我回家做老师,说堂哥在小学做校长,我回去当老师绝不成问题,我假装一切安好的样子,拒绝了。
挂掉电话,一个人对着黑乎乎的天花板,眼泪就啪啪啪往下掉。
他妈的,我究竟在干什么呀!有一份轻松的工作不要,每天传着抄来的文章,写着喜大普奔的新闻,假装实现了自己的新闻理想,真不要脸。
第二天我依旧按时起床,照常上班。(不好意思,故事没有逆袭。)
我才发现,大学时期的自己是最勇敢的,想爱就爱(暗恋与表白被拒),也是最有钱的,可以拿着奖学金和兼职赚来的钱,去想去的地方。
毕业后,我的双脚和野心都被干瘪的荷包绑架。以为可以在业余时间可以多看看书,增长知识,但还得为温饱奔忙。为了省钱,不得不多走1公里去超市买降价食品,更别提旅游了。
大学时还出过省去看景点,毕业后方圆五里就是活动范围。
曾经高谈阔论的理想,仿佛只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吹过的牛逼。
2、
初中毕业的表弟做重金属期货,每月月入近两万。而我的工资连他的六分之一都不到。这与亲戚们想的:大学毕业生年薪十几万,工作体面,飞黄腾达的观念相去甚远。
所以我这个所谓大学毕业生的窘迫状况就成了亲戚们的谈资,更是他们读书无用论的论据。
即使这样,我也不想回去。我害怕一旦回去,我一心坚持的所谓理想会越来越远。我怕那么固执追逐的东西,一旦向后退一步我就真的永远得不到了。
年后回广州,我找了份新工作,下午上班,作息时间很规律,可以把下班的时间做好规划,跑步和看书。
早上不论是不是休息日我都7点18分起来(有时早上6点半起来去跑步。)不敢睡太晚,我怕时间会浪费睡觉上,而不是值得的事情上。
然后记单词、洗漱、带上书本和笔记本出门,找个安静的地方看书做笔记,直到到点上班。
很累的时候,会在公交车上睡着坐过站;偶尔也会从梦中惊醒,怕自己半工半读考研的选择是错的;也会想起那个亲戚说的话:你就没那个命。心里开始担忧和后怕。
学心理学的朋友梅子问我:你怕表白过后会变成路人吗?
怕。
你怕努力过后会失败吗?
怕。
你怕做一件事没有结果吗?
怕。
你怕到最后还是一无所有吗?
我怕。
那你还是去做了,不是吗?
好像……是。
那你他妈就去做啊,你连自己那么多负面情绪都抵抗得了,还怕那些流言蜚语。有空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瞎操心,还不如滚去看多几页书。
梅子最后送了我一句话:不要去做孤独的人群,跟着感觉走,关注自己的意识,努力做充实而真实的自己。
她鼓励我,那么励志要成为凤凰女的我,绝不能凤到一半就黄掉。我们那么努力不愿妥协,是因为不能错过想要的人生。
我笃信着她的话。埋头苦干,不去计较结果。
3、
曾经因为很想赚钱做过淘宝,花钱进的货,一件也没卖出去。
我是一个性子很急的人,每做一件事,总希望能尽快看到结果。
那时工作不顺,写的东西也总是不过稿,感觉做什么都没有结果。我怀疑、失落,觉得所有的事与愿违就是我的命。
杨绛先生在《走到人生边上》里也谈到命运这事,90多岁的老先生表示她相信命运。她当年想考取清华大学时,那天家里正好有事,家里也刚好请了个算命先生在家里给家人算命。那天正好是考取清华大学的日子。杨绛先生最终没有成为清华大学的本科生,她觉得这就是命。
但是,这个命是在经历了90多年的人生风雨回想起来才黯然惋惜的。绝不是抱着无此命数的态度,窝在一个角落里让时间得过且过。
故事的后来是,杨绛先生成了清华大学的研究生。
知乎上有一个知名的问答:你是怎样走出人生低谷的?回答:多走几步。
几步以后,不一定实现初衷,但也可能超过初衷。
年后,踏上开往广州的列车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不认命,要为自己喜欢的事多走几步。
努力过后,失败了,你告诉我,那是命,我认。可我还没尝试你就告诉我,你命里没有这个数,让我不去做,不好意思,那不是认命,那是认输,是对未知生活的投降。
我不服,我也不信,我的青春除了大学那几年,毕业后就会蔫掉。于是试着选择和时间较劲,为他人眼里不切实际的目标去努力,把青春延长一点,给自己多一点可能性的奋斗。
像梅子说的,纵使有再多恐惧,再多么患得患失,还是要去做。
很喜欢大鹏那首《恐高的鸟》,听着它总不自觉幻想那只恐高的鸟长出翅膀,翱翔天际的画面。
自由,是以为自己真的有方向;
摇晃,哪一种选择不是在流浪。
不管,却不能不管注视的目光
抵抗不了欣赏,才是最大的伤
还有多少的坚强
还有多少的梦想
那些值得骄傲的
其实一样
有研究说:从零开始到成为一个领域的专家只需要7年,假如一个人能活到88岁,从11岁开始,就有11次尝试不同人生的机会。
我才二十多岁,不能放弃每一个有可能的人生;我不想过几年,除了增长的年龄,生活还是像一滩烂泥;我不知道命运之神会不会眷顾我,但我相信最穷不过乞讨,不死总会出头。
即使没有逆袭,也不想为命运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