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进城(二)小说连载

文/宁静致远

2.暂别故土

“喔喔喔，喔喔喔”公鸡打鸣声打破了山村的宁静，乡间小路上间或传来早起村民的咳嗽声。

一阵窸窸窣窣过后，张二英起床了，洗漱，做饭。

李大牛牵着大黄去溪边饮水，田埂上的草开始泛黄，大黄用舌头挑挑拣拣把绿草送入胃中，把枯黄的草茎从嘴角漏下。

“大黄呀，我和老伴都要进城去了，得送你去大英姐家住一段日子，到了那要好好吃草，养肥自个儿，不可挑三拣四，更不可和村里的牛犊斗架，给大英姐家添麻烦。”李大牛一边抚摸着大黄的牛角一边说。

大黄抬起眼睑，凝望着主人，半晌，明亮的眸子里闪动着点点光芒，像似低声叙说对主人的依恋与不舍。

“老头子，饭好了，牵大黄回家吃饭啦!”张二英子拢住双手朝村东头呼唤。

“听到了。”李大牛也拢住双手大声说。

李大牛牵着大黄，从田埂上一步步走来，跨过坝口，穿过菜地，来到家门口，拴好大黄，用井水洗了把脸。

“大牛叔，放牛回来了，这是我送给小侄子的一点心意。我和春生弟是穿开裆裤长大的兄弟，他添娃，我得表示表示，别嫌少。”柱子把一个红包塞给李大牛。

“柱子，你真是有心啦!我代春生谢谢你啦!”

“应该的。你们什么时候动身，有事说一声，我送送你们。”柱子向来对李大牛一家像待亲人一样。

“那敢情好。今天送大黄去你大英姨家，把地里的红薯、芋头挖了，下午就动身。”

“好，下午动身叫我一声，我用农用车送你们去镇上。”

“柱子，大叔、大婶谢谢你啦，去家吃饭吧!”

“不用了，大牛叔，我刚吃过了，我这就要下地点萝卜去了，回见!”柱子摆摆手，扛着锄头走了。

“老头子和谁聊天呢?吃饭啦，菜都快凉了。”

“哦，是柱子，给咱春生捎了红包，还说下午送咱去镇上呢。”

“总是麻烦他，这孩子真仁义。”张二英说着把饭碗送到李大牛手中，“吃完饭，先打个电话去大英姐家，叫她别出远门，我送大黄去她家，你把菜地里的红薯、芋头挖了，我赶回来一起收回家。”

“好，你也快吃吧!”李大牛扒了几口饭，咂了咂嘴，掏出老年手机，按下号码，打开免提，这是春生过年时教他的。以往儿子打电话回来，老俩口可以一起听。

“喂，大英姐，在家吗?有点事要拜托您一下，是这样，春生媳妇小芹要生娃啦，我和二英要去城里啦，我家大黄得拜托你养上一段日子，行不行呀!”

“这是喜事，哈哈，要做爷爷啦，恭喜啦!行呀，啥时候牵来呀!”电话里传来大英爽朗的声音。

老俩口吃罢饭，分头行动。

大黄已拴在大英的牛栏里，它一边反刍一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张二英。

张二英拍拍大黄的后背，转身向大英走去。

“姐，这些天就劳烦你和姐夫了，我这就回去，下午还得进城呢。”

“好，路上小心点，这是给咱胖孙子的一点小意思，收下!”大英把红包放在二英手里，拍了拍她的手背。

“这，我替娃儿谢谢姨奶奶了，那姐，我先回啦!”

“慢走，我也要回去看着小丫，就不远送了。”

张二英匆忙上路，小鸟啁啾，芙蓉花儿已由白变红，眼见得就快中午了。

菜地里，李大牛挥动着锄头，脚下是一片红薯地，大大小小的红薯躺在地上，挨挨挤挤的。

芋子已经挖完，装进了箩筐中，芋脑个大身圆放一头，大大的哨子状芋子放一头。

“来得正好，你把红薯捡到箩筐里，我把芋子挑回家。”李大牛见老伴回来吩咐道。

“好。小心脚下，把芋子放地窖里，记得带上钥匙。”

“哎。”李大牛挑起芋子朝家中地窖走去。

一个来回半个小时，汗水已把他的衣服浸湿，古铜色的脸庞因劳累逼得通红。

红薯的重量比芋头更重，一担有百来斤，他憋足了劲，在老伴的扶助下踉踉跄跄地担起来，老伴见状，忙从箩筐里挑出几个大红薯，放进背篓中。

两人一前一后赶回家，放好红薯，抓好鸡鸭装进纸箱，把行李收拾停当。

他俩吃过中饭，换洗了身上的衣服，郑重地穿上鞋袜。

“大牛叔，准备好了吗?”柱子已站在门口。

“柱子，真是及时雨呀，好了。”李大牛一边说一边把行李往农用车上放。

柱子连忙把两个纸箱放上车。

“婶子关好门窗，出发吧!”

“唉，关好了，这就走。”张二英把钥匙放进衣袋，拉了拉铁锁，向农用车走来，又回头看了看老屋的大门。

“婶子，你晕车，坐前排吧!”柱子拉开车门，体贴地说道。

“好，好，车玻璃帮我摇下一些来，看到车子我的头都大了。”张二英一边爬上车一边说。

“您坐好!系上安全带。车窗这样合适吧!”柱子绕车小跑，坐上车摇下车窗说。

“正合适!”张二英把头探出车窗，回首望着老屋渐渐淡出视线，眼睛里泛着点点泪光。

坐在后座的李大牛趴在后挡风玻璃上望着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