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在海北,亦在山南。曰山北有海。
每归乡,作息便自然变更,早睡早起。晚饭吃了下马的面条,早歇后,凌晨三点即醒,一则睡足,二则,邻家上山下海的三轮车已然在窗外突突突滴欢跳不停。
一夜风雨。出门西望,圆月鹅黄,诸雨留驻车顶不曾去。归整衣,急急驱车奔赴养马岛,欲于日出前赏月桥头。九公里嚯嚯赶到,惜乎月已无踪,空余灯映寂寂晨海。
云都化作了雨,余下的没有分散,浓浓的积在天边,只穹顶清澈。这样的天气不适于观日出,所以期望不高——据说,期望高低与幸福感干系甚大。
长时间曝光手不稳——人类无数重大进步源自于失误——可惜我们今天太过追求成功。
自从小时候看过《七品芝麻官》,就对一干歪脖树有了特别滴赶脚。他们说,人的起点绝对终点,长在泰山上的歪脖子成了迎客松,成了五大夫,养马岛崖边的,便只能望海兴叹——或许,叹也不叹。
养马岛东南方向远望,一片超级安详的山,小时候我以为它是佛。
亘古为山。
沧桑是海。
渔船悠悠数百年,
高楼可堪风和雨?
儿时总在村里乱逛,四处寻觅能无遮拦看到这山的角度,试过旷野,爬过屋顶,终不如这离远一些的视野——欲识庐山真面目,须得不在那山中。
以为天边黑云终究遮蔽了朝日,作罢离开獐岛,不经意间回头望,竟有满目金黄。
恋恋回首,青草啜饮朝露,海松映了朝霞。
出养马岛,浅水区有鹭鸟晨兴。
午饭包水饺,父亲用双刀剁鱼馅儿。
饭罢,杏树底下备备课。
天热,光了膀子赤了脚,沾沾地气。
晚饭前,村后的海,从小赤足奔跑过的海…
小明和他的拖拉机。
海边,姥姥姥爷墓前敬支烟。墓周遭,“荆种儿”已经长得很密很旺了。有蘑菇,和曼陀罗。
如是一天。一天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