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父亲破天荒地让母亲做了早餐,因为我们要回部队了。
吃完饭,彭娟也过来送行了。她带了两双亲手纳的布鞋,递到了我手里,眼泪汪汪在说道:“德林哥,这是我比照我爹爹的脚给你纳的鞋子,你收下吧。”
我伸了伸自己脚,“你留下给你爹爹、哥哥穿吧。你看,我们部队有皮鞋穿。”
母亲连忙过来训斥了我一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这是人家娟姑娘的一片心意。还不快收下?”
我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彭娟,接了过来,交给了马志军,对彭娟道:“快把眼泪擦干,让别人看到了不好。我们部队离这儿也就一二百公里,你要是想我了啊,就可以来省城看我。”
王朋林从家里弄了一包柿子饼出来,“哥,这点柿子饼带上路上吃吧。”
我接了过去,拍了拍弟弟,“我走了,爹爹跟娘你就替我多尽点孝。”然后转身又跟父母告别,“爹爹,娘,我走了。”
父亲强忍住自己的泪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你走吧。我不伤心,你也不要掉泪。在部队上好好干。”
我点了点头,告别亲人,带着王晓辉、马志军上了路。
刚走出四宝冲不远,就看到路口钻出来一个人,把我与马志军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土匪,伸手就挑出了枪来。“德林哥,是我,别开枪!”
原来是李彬仁,我把枪收了,“你鬼鬼祟祟的在这儿干什么?我还当是土匪呢!”
李彬仁央求道:“德林哥,你就带我走吧。我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了!就想跟着你们出去闯闯。”
我还在犹豫中,毕竟李彬仁是自己爹爹的徒弟。
李彬仁扑通一下给我跪下了,把我吓了一大跳。“兄弟,你这是干嘛?快起来吧。”
李彬仁很坚决地说道:“德林哥,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我有些为难地道:“我们是去当兵的,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活,要是你父母知道了,还不找我拼命?”
李彬仁答道:“我不怕死。就想出去闯个名堂出来。窝在四宝冲里,一辈子也不会有出人头地之日。”
我看他把话说得如此坚决,自己目前又是需要用人之际,便道:“你起来吧,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过,这路是你自己选的,我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李彬仁见我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这才高兴地从地上起来,对天发誓道:“德林哥,你就放心好了。晓辉也在这儿帮我做个见证,我李彬仁今日是真心真意跟随你,如有反悔,天打五雷轰!”
我纠正道:“既然大家都是兄弟,就没有必要发如此毒誓了。我今天也给你们表个态。只要你们好好跟着我干,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是绝对不会亏待兄弟们的。”
我带着他们几个一路跋涉,回到了部队驻地。
路过营部的时候,刚好碰到营长谭兴华走了出来。
我马上敬了一个礼:“大哥好!”
谭兴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回来了啊?”
我点了点头,“嗯。这两个是我老家的兄弟,非要跟着我过来。”
谭兴华扫了一眼他们俩个,道:“你自己的人,你自己安排吧。我还有点事,不陪你聊了。”
待谭兴华走远了,李彬仁打听道:“德林哥,刚才那人是谁啊?你们看上去关系挺不错的。”
马志军道:“他啊,是我们营长。是连长把他从阎王爷那里救回来的,你说关系能不好吗?”
我笑了笑,没有接他们的茬,吩咐道:“小马,你带他们俩去登记一下,换身衣服。我去找下副营长谈点事。”
马志军带他们俩个回连部办手续去了。我走进营部副营长吴语的办公室,喊了声:“报告。”
吴语看到我,道:“进来吧。”
我搬了条凳子,在靠近吴语的地方坐下,悄悄地问道:“最近上面有什么指示吗?”
我指的上面就是中共,吴语是我的直接领导人。
吴语手拿报纸掩护,悄悄道:“最近北平和平解放了。上级指示我们,在部队里要积极发展党的组织,加强对部队的控制,做好关键时刻起义的准备。”
我点了点头,道:“这次我回家,带了一个人过来。他读过几年书,是我信得过的兄弟,我想让他加入我们的组织。”
吴语道:“可以。按组织上的程序来,先考察一段时间,到时我也可以当他的介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