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妈妈:
你好啊!
今天又让全员做核酸检测,你和爸爸做过了吧?
妈妈,懂你越多,就越加佩服你。
前几天听你讲过去的故事。你终于愿意去多说说你的父母了。
现在想来,明白了是因为过去太沉重、回忆太悲伤,你才不愿和我们说你的童年、你的父母。
你说你的父亲脾气不好,太厉害,早早生病去世了。你记得的是小小的你对他的害怕和恐惧,哪怕他因病卧床,每次他喊你,你仍心有余悸。
你说原本你母亲领着你们姊妹几个过的挺顺心的,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
在那个农村刚刚开始有电,人们的安全意识还不强的六十年代初期,你的哥哥踩着凳子去换灯泡的时候,不小心触电了,昏厥倒地。
你的母亲听到声响后立刻去救,结果她自己竟然失去了生命!
你的哥哥幸运地活了下来,尽管失去了右面的小臂和手……
妈,当我写下这些文字时,我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哭了一会儿。
我从来不敢问你太多细节,也不敢去问我大舅。
是的,从你母亲离开的那个瞬间起,你就开始了更艰难的生活。
那时,你的姐姐已经出嫁,她和你的嫂子以及你姐夫的妹妹是三换亲。
她们多少都是带着些委屈的吧,在那个穷困的年代,她们为了自己的哥哥、为了自己的家族做出了选择。
所以,你说你的姐姐心可硬,几乎不管娘家的事儿,仔细想来也许是有原因的啊。
包括后来你的嫂子在你哥哥出事后,一直想离婚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啊。
妈,我这样说,你肯定能懂的,对吧?只是,因为这些,十来岁的你开始扛起了家里的太多责任。
何况,你听别人说你小时候身体还很弱,多大了都不会走路,幸亏有你的爷爷一直背着你、照顾你,你才捡了条命。
即便如此,没有了母亲的你,开始成为了家里挣工分最多的那个人。
妈,你的哥哥那么伟岸英俊,我想他残疾后一定也有很多痛苦。他后来可以骑车、可以做农活……也是很了不起的啊!
妈,我这样写着写着,真得觉得你们都是超级超级了不起的生命!一个个都那么坚韧、那么顽强!
妈,我佩服你,佩服所有这些长辈!
妈,感谢你这次给我讲了很多小细节,让我可以更真切地感受你的感受。
你说你母亲在世时,会给你们炕糠馍、麸馍,做汤面条、粘面条、炒茄菜,虽然几乎都是水煮出来的、面条也没有几根,可你觉得很幸福。
妈,你这样讲时,我一下子理解了为啥咱家老是吃面条面条茄菜了啊!你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来传承你感受到的母爱啊。虽然我们后来都有些烦了。
你还说你母亲去世后,你嫂子带着情绪不愿意管你和你弟弟。她娘家人来了,做好吃的,剩下一碗锅底糊的给你们吃。
你赌气不吃,你弟弟哭着劝你吃,然后挨不住饿的你不得不一边哭着一边和你弟弟吃……
妈,你受苦了啊!我如果可以穿越,我一定给那时的你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后来,你到了出嫁的年龄。你的姐姐想让你嫁到她的村子和她做伴儿,你的哥哥想让你趁了你嫂子的姐夫的意嫁到他的村子。
你听从了你哥哥的安排,嫁给了我的爸爸,但也让你的姐姐更不舒服。难怪这么多年,你们似乎总不那么亲热,有点儿客客气气的。
唉,其实一切无奈都是出于爱啊!对家族的深沉的爱。
妈,你说嫁给我爸后,我爸太老实,把挣的钱全部都交给了你的婆婆、我的奶奶,不会给你留一分。
而你的婆婆需要用这些钱操持整个家,更不会照顾你。
你说生我的时候,我爸去山东拉粮食了。你生下我二十天,你婆婆就不再给你做小锅饭贴补了。
你没有母亲,你姐姐的婆婆在你哥哥生病去她们村里住院时还不让用她们家的东西,所以你姐姐也给不了你安慰陪伴和支持。
妈,你那时候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怪不得你之前跟我说,在我小时候,你的奶不够,不得不让我去吃别人的。唉……
妈,刚才我又哭了一会儿。我心里冒出的声音是:我才不想吃别人的奶呢!
唉,也许身体真得都记得过往的经历吧!
妈,你说你生老二的时候大出血,我爸也没在家。是邻居帮忙把你送到了医院。我爸回来后接你出院时,正下着雨,进屋时你踩在水里,然后落下了月子病——脚一挨凉水就疼。
妈,那后来你每次浇地的时候都是咋挨过来的呢?
你老是手痒脚痒,是不是和这个有关系呢?
我这几年因为对洗衣粉等过敏手痒脚痒,难道是为了让我感受你的不容易吗?
妈,咱俩以后都别那么拼,都更加好好地爱自己,行不行?
妈,你说起怀老二领着我东躲西藏时,言语之间还有对我爸的愤愤不满。你嫌他有啥事不和你打招呼,把你丢在别人家就没了音讯。
你记得小小的我看着人家做的好吃的眼巴巴的样子,你对那户亲戚不让我吃很生气。
你领着我又去投奔你的姑姑、我爸爸的朋友……你记着他们的好,感谢他们的善良和热心。
亲爱的妈妈,感谢你给我讲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故事。我越来越感恩您,越来越佩服您,越来越爱您!
爱您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