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中国人最为看重的节日应该就是过大年了。在我们家乡，过年其实就是过除夕夜。
虽说过年的形式和内容丰富多彩，时间可从农历腊月二十三到二月二才算过完年，但是最隆重的家祭和年夜饭在除夕夜。除夕夜前承今年后接来年，因此最为人们被所重视，也最具有仪式感。
今天要讲述的，是我亲身经历的发生在除夕夜的故事。故事跨度连续三年的除夕夜，有些许的神秘，却没有一丝虚构。
故事始于1976年，那年中国发生了好几件震惊中外的大事，其中之一是我们敬爱的伟大领袖毛主席逝世了。全国人民都处于悲哀之中，而我则又多了一件悲痛之事：我最亲爱的爷爷也去世了。
爷爷是在腊月二十九那天过世的。因为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儿，为了让所有的亲戚和邻居吃顿安心的年夜饭，父亲毅然决定，先瞒着爷爷去世的消息，直到过完除夕和春节这两天。
后来父亲给我讲，病中的爷爷去世之前的那天特别有精神，应该是回光返照。他们说了很多话，其中曾提到家里改猪圈的事。
这件事是这样的：本村同族的文彬三爷爷是个很有名气的风水先生。有一天他来我们家串门，看到我家猪圈的位置不好，曾建议把猪圈从后院改到前院。父亲原本就不相信风水之类的事，没有放在心上。
那个除夕夜，父亲坚持一个人陪伴去世的爷爷。母亲去给猪喂食时发现，平时抢着吃食的猪出奇地只嗅了嗅就走开了。母亲当时纳闷呢，这猪还通人性？
这年的除夕夜我们一家人是在悲凉的氛围中渡过的。
俗话说，一丧衰三年。在我们家乡也有家有白事三年不顺的说法。此说法准不准或者对不对，我不知道。但是第二年的除夕夜发生在我家的事，让我至今仍旧十分疑惑。
第二年临近年关，父母就商量着年怎么过。像对联呀鞭炮呀年画呀是不能再买了。重点是请不请祖先牌位，尤其是爷爷过世第二年，不请牌位不上供怕不好。
母亲的意思得摆牌位上供品，父亲的顾虑较多，因为这些属于封建迷信，那时候时兴破旧立新，全国形势一片大好，迷信这样的事传出去怕影响不好。最后决定不请牌位。
除夕夜来临，天刚近黄昏就闩了大门。父亲说年夜饭之前，备点好料先喂了羊和猪吧，也让牲畜过个年。
于是，我去羊圈 喂了羊。姐姐做好猪食拎了桶去喂猪，到猪圈时发现猪不见了。噫？猪呢？
姐将此事告诉父亲后，父亲让全家人去找猪。一家人前院后院，角落旮旯 通通找个遍，都没见到猪的影子。
真是奇怪，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猪怎么会不见了呢？要知道，我家猪圈圈坑深有2米多，圈蓬是间石屋子，蓬门外面插闩。一头二三百斤重的猪若不从圈门出去几乎不可能。
家里面没有，那就到外面去找吧。我们一家人兵分三路向三个方向沿街找去。还不能喊不能问，人家都在家过除夕夜呢，你这时候又喊又问的多尴尬呀。
大家找出很远，都没找到。虽然大冷的天，我急出了一头汗。
要知道，养一头猪在那时候的农村不算个小事。农民一年的花销用钱，基本上都靠卖头猪解决呢。养了一年的大肥猪，除夕夜里不见了，不着急才怪呢。
父亲让我们先回家，他自己打了手电筒又到处找去。还真让他找着了。
原来，这头蠢猪也没跑远，就在我家大门外胡同口一座石碾的碾盘下趴着呢。父亲招呼我们一起围赶猪进入了圈，这才松口气。
只是一通忙乱之后，年夜饭也凉了。好好的一个除夕夜，就让这头猪给搅黄了。
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这头猪是怎么跑出去的。不过事情到此还没有结束，最惊魂的是第三年的除夕夜。
第三年的除夕那天，父亲接受往年的教训，很多事情亲力亲为。
先是准备了蓝底春联，后来想想还是没贴。为了过好这年的除夕夜，父亲亲自去喂了猪喂了羊，亲自去闩好了大门。母亲也准备了丰富的年夜饭。全家人忙碌了一天。
夜幕降临，一家人围坐了一大桌准备吃年夜饭。我心里想，这回可算过个安心年吧。
谁知，意外还是发生了。
就在父亲刚呷了一口酒，大家还没动筷呢，只听外面嗷嗷的猪叫声传来。那叫声，亲见过杀猪的都知道，跟猪临被宰时的嚎叫声一样瘆人。
这静谧的小山村，大家都在吃年夜饭呢，猪嚎叫的声音传得很远。我的第一反应：有人在大年三十夜里偷猪吗？我立即抓了手电筒第一个冲到后院猪圈。尽管那时我也就十二三岁。
到猪圈边用手电筒一照，发现猪不知怎么钻进筐里自己出不来了。它一边嚎叫一边拱，越拱越紧越出不来。这个畜牲，你说气人不？
那就把它弄出来吧。父亲拿来了锯和钳子，怕伤到它还不能锯不能撬，只能把筐破坏掉。
农村这种筐是由藤条编成，用手钳不容易毁掉的。又夹又掰弄了约有半小时才弄开筐把猪放出。问题是这半小时它一个劲地叫啊！快把我们折腾疯了。
等猪消停了，一家人才回到饭桌重新坐下。菜也凉了饭也凉了，大家也没心情了，简单吃了点，就草草结束了除夕夜宴
第二天是初一，按风俗什么活都不能干的。到了初二，父亲一大早就找了帮手，把'猪圈挪到了前院。还好，打那以后除夕夜再没发生过类似情况。
这就是我讲的连续三年除夕夜真实经历。
后来我曾认真思考过，连续在除夕之夜发生了与猪有关连的怪事，真的是巧合吗？如果不是，是应了一丧三年衰的俗语？还是应了猪圈位置风水不对说法呢？
至今我也没有想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