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有一个妹子,是资深的王源粉丝,很早之前就把我预订了,说要跟她去看《地久天长》这部电影,所以直到影片最后,坐在巨幕影院里,眼睛里映入so long,my son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还有点恍惚。其实在看这部影片时,我一度神游,因为总会想到那些埋藏的年代记忆。
我也是时代的产物,“独生女”。
外婆总会不经意会跟我提起那些过往,当年啊,妈妈是教师,爸爸在公安局。一不小心,要丢饭碗的。但是在那个社会环境里,好像不生个弟弟,总会受到婆婆的诟病。所以妈妈在生下我之后,把我送回了乡下老家,除了家里人,没人知道梁家添了一个小女婴。
那段日子,妈妈也辞了职。想趁时间再生一个孩子。可是很神奇的事情是,变故出在了我爸身上。
那年夏天,天气很热很热。爸爸回老家看我,爸爸把我抱起来,发现奶奶没把我照顾好,当时我背上长了好多痱子。听妈妈回忆说,这个大男人当时竟然险些落泪,当机立断就说:“我们不生了!一个女儿多好,这是受什么罪啊!”
然后,我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就被抱回了家里,神奇的是,爸爸妈妈竟然顶住了社会和家庭的压力,一直都没再要弟弟妹妹。
其实他们一直不知道的是,我也一直在顶着社会和家庭的压力,从小到大,我听到最多的是,现在的独生子女,娇生惯养,哪还有多少独立能力?还有爸爸妈妈偶尔焦虑的目光,都让我更加坚定,他们只有我一个孩子,我要更努力才行。所以我三年级就开始全寄宿,过者封闭又独立的学校生活。这些年来,爸爸妈妈一直很欣慰,觉得他们有一个多么懂事的女儿,其实没有人知道,那些年躲在厕所里偷偷哭的小女孩,她其实有多想家。
其实,我一直都很努力,最重要的还是害怕爸爸妈妈再要弟弟妹妹,因为我也很自私,我也想霸占那些所有的爱。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开始明白,以前的想法真是不免幼稚,但是不知不觉间,这种想法又让我成为了更好的我。所以到底我的想法是对是错,一时半会,我也说不太清。
可是即便长到20岁,我都还无法理解,老一辈对当时政策的那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每次外婆都是长叹一口气:“不说了,不说了。”因为外婆也曾经因为生了第二个女儿被重重地罚款。可是我当时还是不以为意的,因为国家要发展,总需要有一些对策,总要有一些牺牲。我还试图用社会历史的观点去说服她,但是她每次都只是摇头。
直到看完《地久天长》,我好像恍然大悟,明白了点什么。里面有一个场景:
老主任在临死前对王丽云说:“我们有钱了,你可以生了。”
王丽云不说话,只是流下了眼泪。
时代变了,可是她也不是当年的她了。
那一刹那,我竟然也流下了眼泪。不为别的,我好像突然跨越时空,明白了妈妈、外婆还有千千万万个家庭当时的心情——其实很痛苦,但是不能说。
时代已然过去,但是好多事情都值得我们去思考。在宏大的历史面前,我们是不是应该给予每个个体更多人文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