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记(8)喝酒这个事情——怀念父亲

我开始喝酒的年龄,肯定要晚于很多很多人。大概是在二十六七岁。

我妹妹从小养在姥姥家,老人家真的喝酒的时候就给妹妹舔一点。久而久之,我妹就能喝酒了。

中间,父亲还故意灌醉了妹妹,从此妹妹就戒断了酒。不再如此豪饮了。之后还会偶尔喝点啤酒,但不那么馋酒了。

父亲是喝酒的,也是馋酒的。之前家里穷,喝不起那种瓶装酒,都是买散酒的。

我特别喜欢去帮忙打散酒,因为可以赚点跑腿费买个瓜子硌硌牙。那时候,瓜子是我唯一能吃得起的零嘴。那时候瓜子一包才1毛钱。

父亲爱喝酒,但酒量不大。属于沾点酒就能断片的人。断片儿了,在哪里是不知道的。躺在水坑里,还是在大马路上,完全不知晓。为此与母亲经常吵架。

母亲是个强悍不知道让步的人,父亲是木讷宽容心里有谱的人。所以在这样的家庭构成中,父亲总是理亏的一方。母亲为了那稀薄的夫妻情谊,还是会管一管。这种管的方式,就是吵架骂街。

长此以往,家里总是乌烟瘴气。

我懂事了,渐渐地就明白,母亲过得很辛苦。父亲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老是让母亲受苦。我就站队到了母亲这一边。

父亲的形象不再高大,也不那么尊敬他。有一次,吃晚饭,他又拿着酒壶倒上了酒要喝酒,还要让妹妹跟着喝。我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勇气,就把酒壶给摔了。父亲很生气,但是无奈我有母亲撑腰,对我也无可奈何。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做得很过分,母亲更是过分。郁郁不得志的他,也就仅存那么点嗜好,就这样给剥夺了。

长大了,也明白事理了。我就开始给父亲买酒喝,买家乡出的那种兰陵酒,拿回去都给他显摆下——我长大了能挣钱给你买酒喝了,您就请好吧。

后来,父亲生病了,医生告诫说必须戒烟戒酒。他果真戒断了这些我们之前特别讨厌现在又能包容他的嗜好。生病十几年,没碰过酒杯,没沾过酒。有时候他看着母亲喝点小酒,也是馋得慌,偶尔会抿一口。但都在我和妹妹严厉的目光下,就仅此而已,就点到为止。

作为父亲,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喝上我给他买的酒,能喝上我家先生给他买的酒。可惜,天不假年,他没撑到我结婚,更没看到我的孩子他的外孙。

我现在工作了,有能力给他买更好的酒了,可惜人已不在。

在我写过的一篇文章里,我说多想像《无极》里的奴隶一样,跑赢时间,倒回过去。可能我会更懂事,更早自立,更早让他喝上更好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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