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博物馆》并不是一本单纯简述猎奇事件与爱情故事的小说,正如作者爱丽斯·霍夫曼所言,“在历史的长河中,有某些特殊年份,会发生一些翻天覆地的剧变。1911年便是这其中之一。我力求逼真的描述那个年份以及纽约这座城市发生的事。我要把这本书先给我的祖父和外祖父,他们一个年近十二岁就开始在馅饼场工作,另一个则曾是工会会员,致力为工人阶层争取合法权益”。对于爱丽斯·霍夫曼而言,《奇迹博物馆》一书中发生的事情在某种程度上是她的亲人们的生活再现,猎奇与爱情不过是种包装,一种吸引更多读者的包装,在华丽的包装之下隐藏的是爱丽斯·霍夫曼对历史与人生的见解。
爱丽斯·霍夫曼采用了第一人称与第三人称交错并行的叙事手法,第一人称写作可以带领读者深入角色的内心世界,展现他们复杂多变的心理过程。但第一人称写作往往局限于“我”的所见所闻,无法深入其他人的内心,展现更大的世界。基于以上原因,霍夫曼在第一人称叙事与第三人称叙事间自由切换,以此刻画人物内心世界的变化,并完成对整个时代的测写。
与叙事手法同样交错的还有两个年轻人的人生故事,也就是小说的主角——女孩科拉里和男孩埃迪。科拉里从小就生活在奇迹博物馆,在各种怪异标本和身有残疾的表演者中,她是最耀眼的主角“美人鱼”。但耀眼只是假象,人鱼亦是伪装,科拉里不过是一个平凡而又渴望自由的女孩。她的父亲萨迪尔教授不仅对她设置了种种限制,还强迫科拉里伪装水怪欺骗世人。
小说里,科拉里从驯顺逐渐转变为拥有自己的想法,最终迈出了反抗的步伐。在这个转变的过程中,爱丽斯·霍夫曼利用了多重事件来进行刺激对比,这些事件包括认识莫里斯,在哈德孙河伪装成水怪,被父亲强迫进行色情表演,进入地下室阅读父亲的笔记……在这些事件的推动下,科拉里完成了自我的觉醒,进而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与科拉里的被动改变所不同,埃迪的改变在更大程度上源自于他的主观意识,包括堕落也包括悔悟。埃迪的人生是早期美国移民的缩影,家园被毁,怀揣着对自由美国向往的埃迪一家来到了曼哈顿。然而在那个时候的美国,自由与平等只是停留在纸面上的文字,所以埃迪和他的父亲才会被工厂被压榨、解雇,反复的玩弄。
埃迪因为这种不公升起了反抗的念头,在误以为父亲只会懦弱的自杀后,被愤怒失望等情绪控制的埃迪放弃了他的信仰,正是在这时,他从以西结变成了埃迪。如果没有遇到摄影,埃迪可能会就此沦落,幸运的是,埃迪终结了他混乱的生活,成为了一名摄影师。摄影师埃迪见证了1911年美国纽约市历史上最大的工业灾难,工厂失火,逃生出口却被锁住,被困的女工只能绝望的跳楼,鲜血、白骨、悲伤、愤怒,这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埃迪。
作者爱丽斯·霍夫曼用历史推动角色的发展,同样的,历史也在故事人物的眼中得以重现。工厂主对人命的漠视,工人们的愤怒与反抗,资产阶级中的同情者与革命者,政客与政府的不作为,这些真实的历史成了小说的背景和底色,也成了故事发展人物变化的重要契机。
回归到小说上,爱丽斯·霍夫曼借由主人公重现了历史,同时也借由主人公的命运展现了人生的不同抉择以及由此带来的改变。作者用一种近乎于一见钟情的浪漫爱情将两位主人公的命运串联起来,同样的,作者也用博物馆中的奇人奇物为小说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历史是虚浮的,因为创造了历史的人已然飘散,被遗忘的鲜血和泪水在如今只是一行行铅字,在很多人的眼里无关痛痒,面目模糊。但历史也是沉重的,鲜血与泪水改变了我们如今的世界,不肯遗忘的人们或默念或记录,将那些缔造了今天的日子刻印在心里。爱丽斯·霍夫曼就是这样一位铭记之人,穿透爱情与猎奇,《奇迹博物馆》书写了历史记录了历史,也因此,《奇迹博物馆》给我带来了更多的感动和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