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先天性小脑脑瘫患者,如余秀华般行走在这摇摇晃晃的人间,常常心有余而身不达。人世间所有的痛苦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从元宵节一直思虑大开忙到3月7,3·7上午接到我所在组织“残疾人或者助残志愿者先进事迹”的写稿任务,重点要突出本身是残疾人却在帮助别人,可对于智力障碍为主要服务对象的群体来说,智残人本身就是作为被服务的对象,要突出某个既定智力残疾人的助人事迹,我的脑回路暂时还没有这么大,真正打动我的,是那些伙伴纯真无邪的笑容,以及对老师和自己父母发自肺腑的喜爱。这些小幸福太单薄,关键是和助人扯不上半毛钱关系,如果写出,必成跑题之作,甭想入领导法眼,所以为此抓狂不已。
当爱耳日,学雷锋日,妇女节轮番到来。每个活动策划案到庆祝活动主持词,忙到累成狗,想到那可怜的杯水车薪,(重度残疾人单独低保、生活补贴、护理补贴福利),委屈、愤怒(对自己与无力改变现状的愤怒)、不可抑制地汹涌澎湃,排山倒海而来。这两天,不想和父母说话,连他们两个饭桌上聊天,我都会莫名的发火:“不说话行不?”我越来越易燃易爆,是不是恰恰也越来越无能了呢
知乎上说。怎么解决对自己无能的愤怒?“先解决无能,再解决愤怒。”这答案一语中的。中午还有个同病相连的脑瘫妹妹微信和我说,总是觉得倒着走路会比较稳当,想正着走而不可得。有时候无能真的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好好走路,已经费尽全力。曾经一度以为新来的这个直接领导,会是我人生的摆渡人,结果她与我讨厌的那个团队前辈,对我的评价如出一辙,“他注定是团队的人了”。言外之意:我这个步履蹒跚,摇摇欲坠的样子,上下台阶都需要人搀扶的Q,日常只在小区街道范围三千米以内晃悠的家伙,除了这里,还能飞到哪去?虽然客观上如她所说:我们确实没有人身依附关系,她也并没有想要控制我。可我为了五斗米,还有让父母觉得我是可以有所作为的,这是我能带给爱我的人丁点儿可怜的精神慰藉,还是在客观事实上与团队形成了捆绑的人生依附关系,不具名的幕后文案(枪手)(看破不说破,可我常好说破,觉得自己真是活腻歪了),将是我很长一段时间的人生宿命吧。每周平均更新两篇公文,一个月再多不会超过10篇,每篇平均字数五六百左右,换来七八百块的杯水车薪,但相对于现在每千字百元诸多要求的投稿来说,还是驾轻就熟,得心应手得多,报酬也比千字百元稳定可观。
越写越感无能,但奇怪的是,把这篇日更当树洞,说完后,却少了许多愤怒情绪,是不是越来越麻木了?行走的企鹅的英雄主义:看透了人生局限后,坚持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