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快到了 ,
北风又开始蠢蠢欲动 。
蛰伏了三个季节 ,
再摧红折绿,饕餮般贪婪吞吐。
冬季像不死无疴的幽灵,
笨拙又沉重,可偏偏无孔不入。
明明手无寸铁 却给人造了副无形镣铐——
“走慢点吧!风大。”
“别跑哇!路滑!”
——腿脚上了发条,却忘记配润滑。
身体钝成上世纪的一柄刀 ,
轻就抹出一手蚊子血味儿的锈。
然后把秋衣扎进秋裤,秋裤扎进袜子。
手臂铸成圆筒状,还要给腿脚配大氅。
一件又一件,临行的时候寸衣寸金,
回家又打开暖气,抽丝剥茧 。
放弃上任何以美为名的宣言,
愧对所有对春天许下的诺言。
于平地掀起两丈冗冗的风中,灰头土脸。
欲说还偃。
雪花降临进入倒计时,
纷纷鹅毛会飘三夜,直到天地一色、苍茫无垢。
后来,冬日里虚弱优柔的日光姗姗来迟。
将看似纯白的物事沤成一滩废水,
雪堆片片剥离成鄙肮的灰渣渣,
始知,
它之所以白得韶光煞人,是为掩饰。
身下丑陋的坑洼,和可笑的虚伪。
再等人们说一句:冬天真好。冬天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