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老婆突然讲起她想吃西瓜,但是又很担心冬天的西瓜是反季节,未免不够甜。
善解人意的我于是安慰她:其实不必担心,你想吃就吃,反正现在的西瓜都不甜!
我曾经吃过很甜的西瓜。
有一年夏天,我们几个小伙伴相约玩耍,在田野里,在小河边,在正午的烈日下奔跑了好多趟,直到大家都累屁热傻渴得像条狗。
三猴子伸着舌头说:我想吃西瓜。
我反手就是一个赞:哪里有西瓜?
村子后头的绿柳河旁,老王头种着好大一片西瓜田,六七月份,瓜蔓仿佛怀孕39周的孕妇一样惹人关怀和敬爱。
老王头孤独一生,没有儿子,却把满地的瓜蔓当儿媳妇一样悉心呵护,这些天临近产期,他抛家驻守在地中间的瓜棚里,日夜巡视。
此刻,老王头正在瓜棚里睡觉觉,毛驴叫一般的呼噜声告诫着所有的不轨者:凡偷我西瓜者,虽远必诛!
我们几个偷摸着溜进瓜田,猥琐匍匐,狗狗碎碎的藏在瓜蔓间,头上插着精心编织的树叶和花草作为掩护。
西瓜很好,隔着皮都嗅得见香甜,我一点头,大家一人摸准一个瓜,悄悄地砸开,那红红的瓜瓤透着冰凉,真甜!
然而快乐时常是短暂的,被尿憋醒的老王头终于发现了我们,人赃并获,嘴都没擦干净。
几个脆响的脑瓜崩是肯定要挨的,惩罚也在所难免,那一天,无风,阳光很美,我们几个红尘作伴,在瓜田里拔了一下午草,汗流满面。
只是有一个问题当时一直没想明白:
三猴子想偷懒,说自己腰疼,老王头一声训斥:小毛孩子,哪来的腰!
小孩子为什么没有腰呢?
实际上,我们不止骚扰过老王头的西瓜,老赵头的桃子、老李头的梨、二婶的红薯、三爷的玉米……那些年,我们拔完了每一寸田地的草。
绿柳河边的地早已经盖了高楼,曾经一起奔跑的小伙伴也都变成了大猪蹄子。
那一年,我们一起偷摸着夏天的果实,而多年以后,时间却偷走了我们整个夏天。
也许,将来我会带着我的孩子,在某个夏日的午后,去偷个瓜。
说回开始,机智的老婆最终选择了吃哈密瓜,其实我没告诉她,冬天的哈密瓜也是反季节的。
哈,可爱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