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爿天
(一)
我与焦虑的情绪共处了有四个年头了。现在我已经不在像前两年一样,一提到“焦虑”、“失眠”、“抑郁”就一颗玻璃心瞬间崩碎。也极少会在失眠后的夜晚抱着枕头默默流泪。甚至我连“抗争”这样有着敌视,反抗意味的词也不用了。因为现在我更愿意用“共处”这样温和的词汇,形容我心理对它的感受。
因为现在我对焦虑的抗争就是彻底的不抗争
四年前,我因为焦虑而产生严重的睡眠障碍。时常是一周,一月完全感受不到睡眠的滋味。浑浑噩噩的,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的。去医院接受治疗,每次医生给我开药,我都哭着告诉他:“这药我之前吃过,不管用”。然后在换药,最后到无药可换。一年的时间里,我跑遍了县城里所有叫的上号的医院,一边喝中药然后不放心晚上再吃西药。可我的睡眠在那一年里几乎都没来看过我几次。每天都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绝望的看着傍晚悄然落下的太阳和如约升起的月亮。我开始越来越害怕夜晚,只要意识到黑暗我就会想起一夜又一夜的辗转反侧,就会想到那些被我濡湿的枕头和毫无意义的生活。
就是这样最恐怖的一年吧,我都觉得自己可能马上就要死在那些黑夜里的时候。竟然又慢慢的让自己爬出了那个深渊。
在昨天之前,我本不想在回忆起那段日子丝毫的蛛丝马迹。但当我看到“消失的考拉”写的关于她抑郁症的点点滴滴时。一瞬间的恐怖霎时翻涌而来。那种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感觉一瞬间夺取了我一个下午的快乐。后来我翻看评论,看到好多热心的读者说她们心疼这个姑娘。的确值得心疼呀,可那一瞬对我来说只有无尽的恐惧和颤抖。我没有其他情绪可供驱遣。但当我平复情绪后我才意识到像自己这样“幸运”的避过焦虑情绪戕害的人是多么难能可贵!
(二)
我从来都是固执的称自己有点情绪焦虑。拒绝用“焦虑症患者”、“抑郁症患者”一类的消极词汇来定义自己。我不允许在心理上给自己过多的消极暗示。虽然一开始对像我这样觉得生不如死的人的确是天方夜谭。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想要好好活着的人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活着的价值不是吗?我开始告诉自己,所有的经历都是生命的馈赠,都是让我成为更好的那个自己需要付出的考验。为了彻底摆脱心理上“我是病人”这个认知,我开始拒绝去医院并同时停掉了自己所有的药物。当时自己的理论是“心病还得心药医”且大半年过去了,医院的治疗都对我微乎其微,为什么我不尝试换一种方法呢?反正也不能更坏了。现在想想这算是我当时做的最明智的决定了。
停药之后的几天,失眠更厉害了。连偶尔感觉到的丝丝睡眠有时都觉得彻底消失了。但也不是完全的糟糕,以前被药物控制的脑袋一下解放了,不在感觉脑袋整日里昏昏沉沉的像个铅块一样重。大脑一片空白,突然遗忘的现象越来越少。那种重新拿回大脑掌控权的感觉让人一瞬间想要热泪盈眶。
(三)
我越来越相信倾诉的力量了。以前我总是怀疑这些事。在我的认知里,一个人与另一个人存在无法逾越的认知偏差,所以倾诉烦恼,忧愁,心事也带不来任何的作用。还可能会沦落为她人的笑谈。但现在我是个虔诚的倾诉者。我会像我的父母讲诉心境的变化;像朋友倾诉心中的烦闷;甚至素未蒙面的陌生人,偶尔我也会前去搭讪,讲诉沿途发生的趣事。这种倾诉变成了自我解压和放松或者获取乐趣的一份方式。它不在是一种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有时候它变得毫无意义,就是倾诉本身。但又是让自己变得开朗最有意义的方法。当我开始慢慢的放下心理对于睡不着觉的恐惧。当我在寻找和制造快乐的途中,平静的接受一场又一场的失眠时。心理郁结的酸涩和难受反而一点点的减少。
我开始变得更加随遇而安。不在强迫自己做任何“有意义的事”。看书累了再也不会强迫自己必须看完这一章。想晒太阳,立马扔掉手头必须处理的文件,搬个凳子去打盹。睡不着觉也不在逼迫自己必须睡觉,干脆下楼散散步或来一场夜跑。然后发现自己“必须”要做的,要达到的事情越来越少。睡眠反而慢慢有了起色了。
(四)
我开始自学一点心理学。尝试用更加科学的方法去分析和认清自己。当我产生了一些负面的难以解决的情绪时。我不再拼死拼活的粘在手头的工作上。我会暂时放下那些看起来必须要做完的,要处理的事情。深呼吸告诉自己:“出去走走吧,好好想想自己怎么了”。
我的认知里“必须”的事越来越少,“应该”的事越来越多。我不再为了一些看起来“幸福”的遥远目标,舍弃当下可以爱护自己的机会。
我学着分析自己。问自己引起焦虑的原因。是压力太大了嘛?那压力的来源是什么?那个东西真的那么重要可以让自己这样嘛?我是不是应该换一个办法去处理这件事让它能更美好的解决呢?现在心情有没有好点?要不要找个朋友吃点爱吃的顺便出去转转运动运动?
(五)
在与情绪焦虑相伴的第四个年头里,我已经变得更加从容淡定。也开始去有意的总结使自己焦虑的诱因。这些年反反复复不过就两点:一是自我要求太高,预期难达到 二是对自己不够自信,怕辜负他人。
当一次又一次的焦虑袭来时,认清他们之后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能让我低看他们的。这些年,不过两个诱因却使我反复踏入雷区,才使我惊觉。最后最难克服的还是自己的贪念。
当我越渴望未来的幸福,越努力追逐未来的期许,就会越发控制不住对于当下生活的剥夺。到最后都会变成和自己非理性愿望的抗争,让自己重新陷入焦虑状态。
但我明白自己永远无法用佛系思维来说服自己,也无法像那些超然的人拥有平稳的心。所以当初我放弃了那些说禅的书,放弃了那些修行人在书里写的那些朗朗乾坤和与世无争。对于我来说
解决问题的方法永远不是消除欲望。
尽管少一些欲望我可能活的更舒服,不用和自己焦虑的情绪共存,但那对我来说也许就不是生活了。
所以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依然会愿意用自己一步步探索的方法与焦虑共存
我是爿天,在成长的路上,期望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