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人间,鲜有艳阳天。泥泞阴雨不断,来不及带伞的人总是很多,绿枝虽新,却留不住躲雨的人。一路攘攘,时空仿佛静止,只留下了拖鞋和雨水踢踢踏踏的声音。雨也总不大,小时细如牛毛,稍大一点也只是米粒般,也会有懒懒洋洋的人,起先悠悠地走,但看见别人躲得欢快,也不自觉地把手作伞,加快了脚步。
下午四五点如是阴天,常能看见成群蜻蜓飞舞,铺天盖地。北方的孩子似乎对这样的景象感到稀奇,纷纷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照亮蜻蜓的美。如果这是一场演出的话,那么接下来晚上出场的大水蚁舞蹈艺术团就更让人眼前一亮了,两翼修长的翅膀,苗条婀娜的身姿,配上热情奔放的天性,不仅趋光,还趋人,趋人脸,还趋人眼。
北方的孩子跟我说,我简直不敢多看那盏大灯一眼,我浑身起鸡皮疙瘩现在。汉语特有的倒装,诉说出他对大水蚁淡淡的恐惧。作为一名从小在南方长大的人来说,和大水蚁相爱相杀这么多年,我觉得我已经对它们没有了仇恨。
彼时年少,也是这样的节气。我在二楼的客厅里写作业,忽然就会有一两只大水蚁飞到我的练习册上。也贪玩,也拿笔头逗水蚁,也折断它的翅膀,喜欢看它飞不起来的怂样,但随着窸窣作响的声音渐渐变大,我回身一看灯管,满墙的水蚁密密麻麻,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浑身鸡皮四起。我已经无心用功,我下楼携一苍蝇拍赶来……那一晚,那一面墙,全是水蚁的汁液与残翅。再想用纸巾沾水擦干净那些淡黄的残尸,才发现已经无法完全擦干净了。
若干年后的这个夜晚,我的手上既没有苍蝇拍,也不再和当初一样年少了。我只是用轻松的口吻告诉他,你把它们当作萤火虫就好了,你看,漫天的萤火虫,多美啊。他做出了一个夹杂委屈和无法理解的表情,好像是在回应我。
同样是我,同样是大水蚁,同样也是晚上,只是时过境迁。有时也误以为,过往之事就如同从未发生一样,可是当想到我们不可能回到过往时,我又觉得这样的想法是对的。
但是究其,说从未发生也是不通的,会有因果吧,过去所发生的,都会留下一个结果系在你的身上。虽然我们无法回到过往,但是我们肯定会受益于过往所发生的事情,从中得到利益或汲取教训,让我们能更好地走好以后的路。
我想,如果我总是纠结于问题本身,而不去转弯,那么我就会被这一堵墙挡死。从古至今,多少大家终其一生,都没有得出多少人生真谛,你我区区一介凡夫俗子试图去弄懂那些时空哲理之流的问题,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我们凡人,就应该做好凡人的事。少熬夜,吃饱饭,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过的无忧,就已经是幸事了。
其实,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大水蚁跑进屋子里,用苍蝇拍虐杀它们只是图一时痛快,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想要请水蚁大哥出去,其实只要把屋里的灯关了,把门打开就好了。
我们人活着,有时也是这样,有些人就像大水蚁一样,你以为他是来跟你玩的,没想到他是来搞你的,这时候你千万别上了他的当,把灯关了,请他出去就好。但是吧,古时圣人遗留下来的百般容忍法,有时在现代社会也会行不通,因为有些人你赶都赶不走,这个时候,把灯关了,打他一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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