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

下班堵车,本来是让人沮丧的事情。可巧,云楷发现一轮大大的月亮陪着我们。那月儿就挂在东边的低空,圆、亮、透,那么可爱。

回到家中,急急地下楼,想拍一张她的倩影,不料却隐在云里了。这月儿啊!对于这月儿,说不上的感觉。不喜欢吧,怎能给女儿取名叫“月”呢?仅仅喜欢吧,为什么每次望到她就会从心底漫出莫名的忧伤。

这忧伤的月儿,藏了很多年。

我六岁的时候,刚记事。爱我的奶奶病重,不更事的我一直陪在奶奶身边,却不能体察她的苦痛,傻傻的享受着她的呵护,每日讨一把当时只有病人才能吃到的饼干。直到奶奶不日离世,家人怕我见不得那时的场景,就把我送到了离家不远的姥姥家,说是让姥姥给我做棉衣。或许是心灵感应,还是单纯想家。住了两日后,我决意回家,任谁也劝不住。寒夜里的清晨,我一个人抱着棉衣,顶着零落的星斗和西天将落的明月,顺着小道一路往家跑,那月儿跟着我,怕我害怕。刚到家门口,就见满院子的人出出进进。满脸泪痕的妈妈一见到我,吃惊地说:这孩子咋一个人跑回来了?我愣愣地不回答,耳边响着的哭声让我明白了什么。奶奶走了,就在这个有着一轮清月的夜晚,没有再抱一下我,也没有再从盒子里给我拿甜甜的饼干。我没有了奶奶,可是这月儿还一直都在夜空,这么多年,亲爱的奶奶会透过这月光看着我吗?

人们说,童年的记忆会成为一个人的人生底色。一点没错。记忆里的第二轮明月,也带有忧伤的痕迹。

八九岁的样子吧,我跟着邻居家里的孩子去大队地里捡花生。就是人家收完了,会有一些遗留到地里,大人小孩就回去捡拾。我带着小铁锹,背着口袋,混在人群里。地已经被翻拣可不知几遍,可怜的小家伙,一个人跌跌撞撞半天,口袋里至多十几个花生壳。天空的月儿那么亮,可我却看不到花生在哪里?只是觉得那月儿在微笑,就是在笑我。我用手捂着口袋,一步一步往家走。到村口的大杨树下,失败的情绪太浓烈了,我忍不住大哭起来,而那月色依旧那么明亮,一点也没有为我伤悲。

那月儿就挂在枝头,升在天幕正中,一直就是这样。

读初中、读高中、读大学,总有那么一个夜晚,我会一个人在这明月当空的夜晚,不知不觉就会沉浸在这月色里。寂寞是主角,正如这天空只有一轮明月一般。

直到女儿出生,那是秋天的月儿正亮的时候。女儿是在老家出生的,仗着年轻,仗着接生我的接生村医的保证,就那么大胆地在家里迎接女儿的到来。当身样修长、头发乌黑的小丫头一声啼哭响起,当夜的月儿又是那么的清亮,却又是那么的温暖,少了往日如水的凉意。就叫“月”吧!人生如这月儿样的圆满,做人像这月儿样的透亮,不好吗?那天是八月十八。

从此,望见这圆圆的月儿,多种滋味在心头。只是还是喜欢望着她,任由心底慢慢变得潮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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