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点十七分,耳道开始膨胀。某种低频震动从臼齿根部向上攀爬,在颅骨内侧刮擦出蜂鸣。我尝试张开嘴,发现颞下颌关节的咬合角度与昨日完全相同。喉咙深处涌出碳酸气体,在接触空气的瞬间消散成三十七度的虚无。
视网膜残留着十七层叠影。闭眼时能看见光斑沿着固定轨迹匀速移动,像被设定好的程序代码。试图用瞳孔焦点捕捉其中任意一点,却触发了睫状肌的条件反射——这具躯体里究竟有多少零件在自行运转?
指腹反复摩挲虎口皮肤,直到触觉神经传来延迟三秒的钝痛。痛感沿着小臂神经束向上传导时,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今天首次接收到的真实信号。其余时刻都在处理各种间接波动:空气摩擦鼓膜、布料挤压毛孔、重力持续牵引内脏。
舌面与上颚分离时发出黏稠的轻响。这个音节在口腔内壁折射三次后,最终沿着食道滑入胃袋。吞咽动作牵动颈动脉,血液流速因此改变0.03秒。我数着第六次相似循环,直到计时功能被生物钟强行切断。
凌晨三点的寂静具有实体质量。它从百叶窗缝隙渗透进来,均匀填充房间每个立方厘米。当肋间肌完成第七次规律起伏时,突然发现这种呼吸节奏与三百米外某个陌生人的吐纳频率完全一致——或许我们此刻正共享着同一种徒劳的生存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