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汽车开上高速。

司机告诉我，即使上了高速，在这种地形下，也不应开得太快，否则一不小心，会坠入两侧的深谷，被发现都不知是在几个月后了。这里城市与城市之间相隔上百公里，白天好奇心驱使游人，将两座城市相连，夜晚两个世界便失去联系，成为各自发光的孤岛。我们在天黑之后才出发，我不清楚这片区域的地形，无从考证，两侧皆是碎石也无护栏，看不到更远的地方。冬日的风在五千米的高原呼啸，在连路灯也到达不了的地方，两展车灯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我询问路程，司机说还有一百公里，目前时速六十，通常是不会出意外。

在车内设备闪烁的红绿色灯光之间，司机不停地说话，避免因过度疲劳而分散注意力。司机聊起了他的家庭，聊起了女儿，今年六岁，和妻子居住在江苏，而他在深圳工作，相距半个中国。终有一天会回去的，只是目前的工作工资较高，他必须舍弃一些时日，去换取更好的将来。

这次来大西北也是因为工作的任务，抽空去天空之镜为女儿拍几张照片。

我长久地吹着冷风，头痛欲裂，不愿说出我此行目的，将生命交托于他。

他又说女儿一天比一天可爱，非常擅长画画，等车停了拿图片给我看，我说我十分期待。

总之，还是先活着开出这片区域吧。不过他双眼直视前方，我相信绝对不会发生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