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我们都活在童年阴影中。
约是在我五岁的时候,一直坚信自己是一个外星人。常常在深夜里,突然醒过来,然后穿着背心,光着屁股站在部队大院的营地中央,直勾勾地盯着漫天繁星,等待母星的飞船。甚至一点也不觉得恐惧。(多年后,回想起来,就这么短短几行文字和依稀的剪影居然包含着如此大的信息量。)
父亲是一个军人,工作迁徙频繁,从记事起到去上大学前,基本过着父三年母三年的生活,三口之家的回忆简直凤毛麟角。那个时候父亲虽然很忙但是对我很好,教我写字,下棋,甚至租了很多录像带,让我一个人在他宿舍里看,现在想起来还都是些质量上乘的电影,统统是原声加繁体中文字幕的。(我也想知道孩子到底是怎么能在听不懂语言和看不懂文字的情况下愉快观影的,但是这种能力真的存在,我上初中的时候还能一字不识地玩通一些日文策略游戏)
很多片子我虽然看不太懂,但是觉得很好看,其中有一部外国影片,至今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我只记得片中有一个外星人,他从飞碟的光束中降落,还会把奶牛吸入飞船,然后切牛肉什么的...(尽量用当时的方式去表述,感觉会比较有还原感)
在没有电影分级制度的中国,加上90年度混乱的录像带管理,我看了很多这种鲜血淋淋的镜头,但是那部电影我印象无比深刻。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在一个五岁的孩子的眼里,外星人从银河中降落的仪式感,让他觉得神圣而与众不同,在浩渺星空中的独行与他的孤独相互印照。每一个孩子都很好奇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这种本是外星人解释从逻辑上也远强于大人们常常编出的各种奇怪来历。母星,是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但是没有丝毫恐惧的向往,一是说明了潜意识中对母亲的向往。二是说明了在部队这个几乎全是雄性动物的环境中,孩子对于异性的向往。对于奶牛活体切割缺乏恐惧和表现出的冷漠,我一直认为是父系的理性教育导致的,“害虫直接踩死就好了”“不要怕,炊事员叔叔杀鸡,今晚就有鸡肉吃了”“大自然没有好与坏,狼吃小羊也是为了活下去啊”大概就是这类的语言吧。
在社会主义建设如火如荼的时代,很多小伙伴都过着跟我一样的生活,经历了漫长的伪单亲时代。其中大部分,只要烟过三支,酒过三巡,都是眯着眼,叹着气,这辈子啊宁可只过过小日子,也想多陪陪孩子。
不巧的是,这些朋友的婚姻都不怎么顺利。原因很简单,看到了努力的父亲,看到了一个人支撑家庭的母亲,在一群人的集体生活中一个人守着夜空,潜意识里埋下了要一个温暖的简单的小家的小愿望。
然而,根本没见过父母一起到底怎么生活的.....完全没的学...摸着石头过河,崴脚呛水着实难免...相反的,擅长一个人陪孩子玩,异地分居也处理起来妥当不少。说来白了,会疼孩子,能熬异地,却处理不了矛盾。
现在,我是一个2岁孩子的父亲,每次孩子问我问题的时候,我都会很认真地思考,给他一个真实而合理的解释,哪怕,难懂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