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佛学的观点,佛学是从时间维度来看待事物。佛祖发现,现实在当下看起来是实在的,然而如果把这实在的现实放在时间的流动里,那一切原来根本不是实在。在时间里有桌子吗?没有,它此刻是桌子的形态,可上一刻还是树木,下一刻却变成了柴火。
人之所以痛苦,就是因为看不到事物在时间上流动所带来的不确定。当人因为自己因为得到青春、财富、美色、地位而幸福满足的时候,随着时间的流动,老朽、崩盘、分离、敌人随之而来。时间上来说,一切都是不确定的,如果坚持把当下的短暂确定性,当成恒久的确定性,并以之为生命的依靠和依赖,就注定人生的失意和痛苦。
佛学里的现实是幻觉,是指现实是因缘聚合的存在,并不具有恒常性,是这个恒常意义上的幻觉。
再说海德格尔的观点,海德格尔是从意义来看待事物。我们很容易认为自己生活在物质里,其实不然,我们生活在对物质所赋予的意义里。当我们躺着的时候,我们躺在“钢丝、棉花和布料”上吗?不是的,我们躺在“床”上,我们躺在一个能够让我们觉得温暖,舒适,柔软的地方,我们把这种给我们提供意义的物质组成的形态叫做“床”。与之类似的,我们需要金钱吗?金钱在现代很容易变成支付宝微信上的一个个数字。数字本身是金钱吗?不是,数字所承载的意义是金钱。
回到标题,那么,为什么说现实是幻觉呢?因为很多我们以为对自己生命重要的“意义”是幻觉。海德格尔说,如果你想认清这些意义的不真实,你要从死亡往回看。如果你明天就要死了,在你死之前还有5分钟让你回顾你的一生,那你现在生命中重视的这些意义,自己承载这些意义的“物质”,他们还真的如此重要吗?你还会因为爱人情人节没有送你玫瑰花而是采来了株野生的雏菊而生气吗?你还会觉得银行里的三百亿是你生命中最值得守护的东西吗?
海德格尔说的幻觉,是说意义上的幻觉。是说我们很容易把我们人生获得幸福和满足的意义当做人生的目的而带来的幻觉。海德格尔提醒我们从规范性的意义中走出来,进入真实的存在所带来的体验性意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