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亲征,大胜于函谷。俫功封百夫长,王帐受赏 。王观其身姿颀长风流,质美且异,迥然草莽 。遂含亲近意,屏退众人,独留至于后帐。
寻为官家子,流亡入秦卒。王爱而异之,珍贵动宫廷。
且说是日,王留俫于后帐。俫初尚不解意,端然自持,恭谨甚。王于烛下观之,如见美人怯怯含羞之态,戏以手抚美人发。俫惊避之,徇伏首请罪。其且直且顺类此,王悦而笑,擢为王卫,帐下听使。
俫貌殊异,发似银鼠,眸若紫晶,而肤又最白。王尝赞之,曰 :“尔集天下至宝于身矣。”
奉王诏,披挂白袍青甲红缨,卫侍王侧,时人莫不瞩目。
有童子歌之“银发郎,面如玉,亭亭皎皎卫王侧。卫一日、卫两日、卫入大王榻中去。”
朝臣谏之,请逐。
王不忤,笑曰:“吾拥天下至宝于侧,此天子之仪也,卿羡尔?”
朝臣愤然,乃挂印而去。
俫惧而泣,言恐为王爱而殒,请离。王止之,“孤自庇护汝,何忍弃孤去哉,且留,贺孤夺鼎之日。”
俫肤白,王尤喜其着红。闻蜀锦之珍,更有奇如琼华者,色如烈火,艳比朝霞,缀米珠鲛泪于其上,可使服者肌体生香,盈泽灵润。然蜀王珍爱,藏于深苑,王使人求之,不得。蜀王尤谑讥曰:“以俫姬为易,或可予之匹一;若秦王亲至,俯首尊蜀,可予之匹十;倘以半国为献,倾府库而予之,亦未尝不可。”
使归,禀秦王。王怒,秦剑所指直取巴蜀。然,魏伺机东侵,兵力已分,御之不及,王欲亲征 ,臣工止之。俫叩而请命,曰:“王爱甚,俫无以报王恩,然此事因果皆系于俫 。俫虽不才,亦曾习兵法,奋战阵中,愿死战以效王命,若得复失地,乃俫所以承王之福祉也。愿立军令状,不胜无归 。”
俫以死固请,王叹允 。遂拜俫金骑将军,挂天保帅印,倾国力而征 。行军三月,收失地,破魏城,长驱直入,捷报频传,士卒百姓颂为战神 。魏主割地请和。
奉王命班师,有魏细潜于军中,侍卫不察,俫毒发坠马,急驰还王城,未见王面,俫逝矣。
及还,王抱尸嚎啕,数晕厥。屏离群臣,捧尸入内室,三日不出 。
俫亡次日,秦军捣蜀都,倾蜀王府库,置蜀为秦臣,设兵以守 ,蜀始不复 。
百匹琼华至秦宫 。王以金玉为台筑美殿,饰以琼华 。不见光日,唯以明珠交映,莹莹光华,恍若天境 。王又使奇巧之匠,造不腐之棺,合有二人位,王置棺于美殿,夜夜与俫安眠棺中 。更觅得不腐神珠置俫舌下,使之颜不变 ,肌不毁,伴王上百年。
秦王哀痛,盛年早衰,然为政愈发勤谨 ,又兼得巴蜀之沃,数年则国富民强更胜往昔 。任贤才,拜将帅,十年天下尽归 ,鼎迁入秦,受天命,行天子之仪 。
即得天下,王倾天下之力,筑以地宫 ,辉煌灿烂、精巧神奇 。地宫即成,王杀匠者,迁俫棺与美殿入 ,自绝于地宫 。
至是 ,天下初定数年,辄失天子 ,纷乱相争,扰杂胜于往昔。
其后天下几定,诸王数派人寻秦王地宫踪迹,无果 。后传为奇事 ,史册野传多有杂记 。
昔见一草史载,“ 秦王初闻俫之殒 ,强而笑曰,‘俫戏孤矣’ 。待见俫尸,悲痛难言,良久,吐血哑然 ,哀问天曰 ‘天何其戏孤,俫何肯欺我,孤负俫甚矣 ’。”
笔者言曰 :尤天之戏,而以身,以国戏天 ,秦王之性至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