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道,蒙师尊开恩,易炎得以还阳于残缺烂秽的躯干,一时之间却因这惹人烦厌的累赘身体,不肯接受还阳的真相,不解不甘之际,又得知与林淼天作之合,大喜过望,转身一看佳人,却又不禁凄凉,只怕是一厢情愿,做不得,该喜的也就成了该悲的。
当事人皆明白的很,旁观的反倒糊涂起来,自以为是板上钉钉,谁知却惹来佳人嗤之以鼻,转身挽过已然废人的易炎头也不回的出了此处。当是头遭,师尊显然一时不能反应,于是乎,遭来不知何人的嘲笑,再御剑离去之时,路过一处酒庄,恰逢女子呼救,顺应天意搭救之时,反又被捉弄......】
他知是夫妇二个闲来无聊,弄出的把戏,于是正备离去,却被榻上之人叫住,他本是隐身,还是叫人发觉了,他果真听言转身,仍旧是不肯现身,回那榻上之人,道:“你的功力倒是见长。”
方才那榻上说话的正是宁泷,此时正侧卧于林垚怀中,吃一杯红袖甜金波,含一颗佳人蜜珍珠,摸一把小手,亲一下芳泽,好不逍遥乐哉。
在听闻师尊说道之时,宁泷酒盏停住,握在手中把玩,笑道:“榆木脑袋未开化,总也落人圈套。”
“你此番以幻象现身于我眼前,可当真是失算了。”说着便是麈尾一挥,这眼前的红男绿女皆呈粉末消散于风中,酒庄亦是不复存在,这此番种种不过是宁泷的障眼之法,连自家亦是假的,不过因着混有人血及他的几成功力,倒勉强能应付这麈尾轻轻一扫。
故榻上只余宁泷之幻象及林垚两个,这师尊收起麈尾,说道:“倒下了些功夫。”
那宁泷之幻象,笑道:“若不下些功夫,恐怕连多说几句的机会,你也不会给我。”说着已是起身来至他跟前:“简兄?星痕?还是吾?抑或本尊?我又该如何称呼你才是?哈哈哈哈......”说罢,捋一把青丝笑着站定,空荡荡的山野之中,渐渐的消散了这略有些奇异的大笑。
林垚紧随其后,理了理不整的衣衫,面上亦是带笑,酒窝微现,醉人的很,将手撘与师尊的肩头,笑道:“模样虽是极像,一举一动却将两位的不同展露无遗。”眉目之间皆柔情,青丝万缕随风拂过他的脸庞,微痒......
引得师尊后退几步,这才避开林垚那略不安分的手,一本正经的模样反倒逗笑了她:“宁王所言果真不错,简公子还真是与那榆木不差分毫。”
这被称作简公子的所谓师尊并未搭话,仍旧是负手而立,正经的模样,林垚本就没得正形,如今难得遇着与世上男子大不相同的正经人儿,不免忍不住想要上前逗弄一番。
于是便将身逼近与他,双手揽过其脖颈,明显的感到此身一怔,有些僵硬,但觉有趣不免生笑,随附上他的耳畔,悄声道:“忍的辛苦何苦要忍?”温声细语,吐气如兰,顺着耳垂钻进耳蜗,只这一句话好似不绝不灭,连绵着揉进人的心底。
师尊手握麈尾的杆,别进林垚双手揽过自家脖颈的缝隙之中,生生的将她双臂之处翘出个大缝儿来,一个低眉俯首,箭步向后,总算是躲开了她的纠缠,略显仓皇狼狈之态。
引得宁泷之幻象哈哈大笑:“你这厮倘若在尘世,也该是个出家和尚了。”
立于一旁的林垚双手环胸,倚靠在宁泷之幻象身前,亦是生笑,想她自生来便是那柳巷泥沼当中的不干不净之人,遇着些不干不净的,她以为这世间男子除了易炎之外,皆是薄幸好色,狡黠猥琐之徒,自嫁与宁泷以来,慢慢地因着宁泷的阴晴不定,也时而欢喜时而厌烦。
如今竟偏着遇到这般显然不同寻常的男子,与那往常的大不相同,虽是呆呆木木,却气质入仙好像有些大智若愚的意思,她心内不由思忖:宁王话没说全,只道与我说,会个旧相识,叫我好生“招待”,如何耍弄全看我意思,却从未告知我此人来历;只道与我说,样貌神情及其相似,叫我做个准备,不必太过吃惊,却从未告知我此人与之是何关系;只道与我说,姓简字星痕,头脑痴钝,神志不清,说的话只叫我做废话,不必当真,却从未告知我此人原是个寡言少语,甚至有些有趣......
她如此所想,不禁又噗嗤笑出声来,只怪我嫁人太早,否则眼前的倒何尝不是个好所在,想罢,又一阵猛摇头,近来胡思乱想的毛病更甚。
那宁泷之幻象好像闻得她心思一般,钳住她的脖颈,许是用力的肘了一回她乱想的小脑袋,招致一阵花拳绣腿,埋怨娇嗔。
略微满意的朝那被他二人叫做简星痕的师尊,说道:“我此番行径,不过是闲来好玩,你又何苦当真。”他一脸玩味的看着简星痕,说话之间已是递给他一杯茶水:“几百年过去了,不知贱内手艺可还得你胃口。”说罢以酒代茶,先饮为敬了。
简星痕勉强的吃了口,吃惯了林淼泡的茶,如今再吃这林垚泡的竟觉难以下咽,就算是同样的茶叶在林淼手中出来的便与别个不同。
宁泷之幻象将他之神情看在眼里,随向林垚打趣,道:“你的手艺遭人嫌弃了。”
林垚撇撇嘴,有些委屈道:“名贵极了的茶,水又是专门讨来的山涧水,叫品茶师父吃过,都说是好,怎么到他这里反倒不好吃了。”说着从师尊手中拿过那茶来,吃了一口,歪着头吧唧吧唧嘴,秀眉微蹙,从未如此仔细的品这苦茶,不过入口一时,随即尽数吐了出来,连连叫苦,对着那酒壶的嘴儿就往嘴里灌,咕嘟咕嘟几大口,这才肯停,以袖做绢抹一把浸湿的下巴,指着这茶杯,说道:“亏着我还学着六姐的样子熬了半天,好生苦,怪道简公子不喜欢。”
这她口中的简公子仍是一副淡然神情,不与回应,宁泷朝一旁等着他答话的林垚,笑道:“这厮无聊沉闷惯了的,你若跟他呆上一天,不闷死才怪!”说着便搭上简星痕的肩头,称兄道弟的一阵亲热。
简星痕拿眼去瞧他,不过轻轻一瞥,便叫宁泷放老实了,收回搭在其肩头的臂膀,不尴不尬的笑道:“多少年,你也这幅死样子,不过是寻你叙叙旧,你又何苦摆个臭脸。”
“休再废话!你且记得,此时不收你,自有我的道理,你纵使机关算尽,也难逃我的法眼,任你们四处逃窜,三三两两的看还剩得几个?”说着又是麈尾一甩,居然为林垚加了层衣衫,便消失于此,没了影踪。
林垚紧了紧这外衫,噗嗤笑出声儿来:“真是个怪人。”转身看向宁泷之幻象,噗嗤又是一阵作笑:“怪道你怕这简公子。”
原来宁泷的幻象受了两下麈尾,又加之浸染简星痕之仙气,于是幻影便维持不了多久,如此时而清晰时而混沌,一时消失一时出现,说起话来亦是断断续续,也怪不得林垚笑声不迭,不免耻笑,道:“这下着了道儿罢?与你这幻象呆了这一日,演得这出戏,竟有些难舍了。”
说罢,看着这幻象的情境,忍不住又是大笑一回,察觉出眼前幻象的不悦,于是乎,这才肯收敛些,双手捂住口鼻,因着忍笑,脸憋的通红,那本以为是幻象的却早已消失了去,此前站在她面前当真是宁泷本人也。
待她回神儿,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整个的被提溜了起来,抗在肩上,不知福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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